凌晨一点，阿杰坐在广州城中村的出租屋里，翻开父亲珍藏的黑胶唱片。唱片封面上的男子穿着白色西装，眼角带着微笑，岁月的痕迹在他的侧脸上悄然留下细纹。他拍下照片发给父亲：“这是你年轻时的偶像？” 三分钟后，手机震动不停，父亲的回复迅速而急切：“别碰！那是1989年告别演唱会的绝版！”
一、从裁缝铺走出的叛逆王者
在深水埗唐楼里，绸缎的香气弥漫，十个孩子的哭闹声仿佛能掀翻整个屋顶。张国荣蜷缩在阁楼的角落，听着楼下父亲小妾们尖锐的争吵。这位在九个姐姐围绕中长大的小儿子，最熟悉的玩具竟是裁缝的剪刀。
1977年，留学英国失败的张国荣在跑马地卖起了地摊。他把牛仔裤卷到脚踝，蹲在二手收音机旁啃菠萝包，偶尔电视台的海选广告飘到眼前，油污遮住了1000元的奖金。
在比赛的现场，评委皱着眉头问：“你唱的是猫王还是杀鸡？” 21岁的他将话筒架当作钢管，扭动着臀部唱完三分钟。台下响起了嘘声，他愤怒地抓起矿泉水瓶砸向观众，这瓶仅值6毛钱的水，成了香港娱乐圈最昂贵的反叛信号。
七年之后，1984年深夜，一位录音师听到张国荣的《Monica》样带，立刻起了鸡皮疙瘩。混音台的红灯闪烁，他把迪斯科节奏演绎得如同末日狂欢。
唱片上市的那一天，弥敦道的发廊里循环播放着《Thanks, thanks, thanks, Monica》，烫发小妹的卷发棒随着节奏上下舞动。
二、两个男人的世纪情书
1997年1月4日，红磡体育馆座无虚席。张国荣一身西装，口袋里插着白玫瑰，当他唱到《月亮代表我的心》时，镜头扫过VIP席，穿深灰色毛衣的男人低头擦拭眼镜，反光的无名指戒指闪烁着光芒。
十二年前，26岁的银行精英唐鹤德把全部积蓄带出：三个存折，八张银行卡，满满一袋皱巴巴的港币。此时的张国荣正被唱片公司雪藏，他抱着满袋钱，在兰桂坊的路灯下哭得几乎不能自已。
2001年深夜，狗仔镜头对准两人散步的身影。张国荣突然转身，握住唐鹤德的手，快门声响成暴雨，他仰天大笑，那个瞬间成了世纪牵手。第二天的头条恶意中伤，他打电话给熟悉的记者：“拍得好，帮我买十份报纸。”
2003年清明前夜，唐鹤德蹲在太平间门口签署文件。钢笔滑落三次，他弯腰捡起时，看到白瓷砖上映出自己左手的卡地亚三色戒，那是情人最后演出时坚持佩戴的配饰。
三、永不散场的青春神话
铜锣湾时代广场的大屏幕正在重播《阿飞正传》，菲律宾女孩手捧奶茶模仿张国荣跳舞。在上海的咖啡馆里，00后的博主用AI技术复原张国荣演唱《大热》的画面，弹幕飞过：“虚拟偶像比真人还要有味道。”
在文华东方酒店24层的露台上，总有人把白玫瑰从楼上抛下。每一枝玫瑰的花茎上都有小卡片，写着各种语言的留言：“哥哥，我考上戏了”，“Leslie，我出柜了。”
清洁工老周已经收集这些卡片整整十年，最近，他开始收到用ChatGPT生成的藏头诗。
浅水湾的别墅里，67岁的唐鹤德照例翻开了4月1日的报纸。娱乐版满是小生们的绯闻，而他的目光却停留在社会版的角落：公益基金会收到了张老板署名的第八笔捐款，金额刚好是19560912——哥哥的生日。
维多利亚港的暮色渐浓时，全球327个城市同时响起《风继续吹》。
东京涩谷的街头艺人突然改弹钢琴前奏，纽约唐人街餐厅的厨房熄火三分钟，深圳科技园的白领们集体摘下降噪耳机。
在中环码头卖唱的少年并不知道，飘荡在维港上空的无数音符，正继续书写一个离开二十年的传奇。
当电子屏幕切换到某流量明星的广告时，一位白发的歌迷轻声说道：“看，烟火谢幕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