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进电影院,你常常能看到那些高票房电影中频繁出现的女性角色。她们的形象似乎总是被某种枷锁束缚,或者被塑造成镜头下勾人欲望的符号,或者成了故事里不停受难的悲情载体。无论是《芳华》中对女性身体的细致刻画,还是《唐人街探案3》中被囚禁的女主角,这些设定表面上看似引人注目,却背后隐藏着商业逻辑和文化传统对女性形象的双重定义。
在银幕上,当时尚与苦难成为女性生命的代名词时,我们不仅失去了多元化的叙事空间,更逐渐丧失了对女性群体真正复杂性的认知。电影中的女性身体往往在文化传统的烙印下浮现。在父权社会的影响下,女性的身体早已被异化成了罪恶的象征——在原始的父系社会,女性与性诱惑紧密相连,古代的文学作品更将美女描绘成祸国殃民的灾星,像妲己和褒姒这样的角色背后,无非是对女性身体的警惕与贬低。
这种思想流传至今,在现代商业电影中形成了一种矛盾的观影模式:一方面,导演用镜头放大女性的身体曲线来刺激观众的感官,另一方面,女性角色又被赋予了诱惑男性并导致堕落的道德枷锁。《怒火·重案》中的女性角色便是这种矛盾的集中体现,她们既是欲望的承载体,又是其受害者。
商业化的运作让女性身体的叙事更加复杂。当“释放欲望”成为消费主义的口号,女性的身体迅速变成了票房的“密码”。《芳华》里,女兵游泳的镜头被批评脱离时代,那几分钟长的腿部特写和剧情完全没有关系,但恰恰抓住了观众的视觉焦点;而在《战狼2》中,女性角色的脆弱反衬出男性英雄的强大,在这看似是主旋律的故事背后,却暗含着对传统性别秩序的默认。
数据显示,超过10亿票房的电影中,有56%的女性角色充当了“性工具”的负面形象,她们的存在只是为了满足观众的凝视欲,成为推动男性主角成长的工具人。
在这些高票房电影的镜头里,女性的形象似乎永远困于一种二元困境中。一方面,她们是高度欲望化的对象:在古装片中,妖妃总是浓妆艳抹、眼神勾魂,除了魅惑君主,她们似乎没有其他价值;在都市剧中,职场女性要么是冰山美人,要么是傻白甜,镜头对高跟鞋和口红的特写远远多于她们职场能力的展示。这种方式传达出一个危险的价值观:女性的价值仅限于外貌和对男性的吸引力。
《小时代》中,顾里通过奢侈品来构建身份;《美人鱼》中,珊珊用天真和时尚征服男主。无论如何,这些角色都在降低女性主体价值的深度。
另一方面,女性在电影中又常常被简化成苦难的象征。为了增强戏剧冲突,导演们往往将女性角色设定为暴力和悲剧的受害者:比如《唐人街探案3》中,女主角被铁链囚禁长达30分钟,镜头反复对其恐惧的表现进行渲染,直接刺激观众情绪;《亲爱的》中,寻子母亲的形象被简化为不断哭泣的机器,缺乏任何成长的空间。这些情节表面上是为了与女性共情,实则是通过消费痛苦来获取票房——导演用女性的眼泪赚取利益,却并没有赋予她们反抗的力量和思考的深度。
在这样的叙事中,女性不仅仅是有血有肉的个体,而更像是推动剧情发展的苦难工具。
这种刻板印象的产生,正是商业逻辑与文化传统合谋的结果。根据票房数据显示,男性观众仍然是电影的主要消费群体。为了迎合这一群体,电影常常通过感官刺激来替代人物的深度刻画:在武侠片中,女性总是美丽的受难者;在爱情片中,她们则充当情绪化的角色;在喜剧片里,女性则经常被用来丑化搞笑。
尽管这种快餐式的叙事手法能够迅速吸引眼球,但它却牺牲了电影应有的人文深度。
更深层次的原因,则是传统男权文化在潜意识中的深远影响。即使在如今性别平等的社会,男主外女主内的思维方式依然根深蒂固。创作者往往不自觉地用情感化、非理性的标签来界定女性角色,让她们沦为男性主角的陪衬。如果这种文化惯性无法打破,银幕上的女性形象将永远难以摆脱扁平化和苍白化的困境。
电影不仅是时代的镜子,更应当是推动社会进步的力量。当高票房电影继续用欲望与苦难简化女性形象时,我们失去的不仅是对女性生命体验的尊重,更是对真实女性面貌的忽视。她们的生活从来不止于时尚或悲情——她们可以像《你好,李焕英》中的李焕英那样,藏着未完成的青春梦想;她们也可以像《悬崖之上》中的王郁一样,在危机四伏中展现不亚于男性的冷静智慧。
幸运的是,越来越多的电影开始尝试突破这些固有的框架。例如,在《送你一朵小红花》中,癌症女孩韦一航用幽默与坚韧与命运抗争;在《中国女排》中的郎平,更是在职业理想与女性身份的撕扯中重塑自我。这些角色让我们看到,当创作者能够抛开偏见时,女性的形象能够焕发出怎样的光彩。
所以下次再走进影院时,或许我们会在银幕中遇见更多维度丰富的女性故事——不是为了迎合某种凝视,而是为了让电影真正成为映射现实的镜子,让每一个女性的人生故事都能在银幕上找到属于自己的光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