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中国电影历史上,有五位演员因为其深刻的反派角色而享誉一时,他们被并列为新中国影坛的“五大反派”。甚至有些观众因为他们的反派角色太过真实,以至于情不自禁地拿起枪,朝他们开火。这五位演员分别是:陈述、刘江、方化、陈强和葛存壮。如今,这五位老艺术家都已离世,许多年轻观众可能连他们的名字都未曾听过。然而,回溯到几十年前,他们凭借扎实的演技和不凡的艺术修养,给当时的观众留下了许多不可磨灭的经典之作。
在这五位反派演员中,陈述的地位无疑是最高的,他因在电影《渡江侦察记》中饰演敌军情报处长而一举成名。他生动刻画了这个角色的阴险狡诈、凶狠毒辣以及心机深沉,使得这个情报处长成了荧幕上一大经典反派形象。陈述的台词如“根据我的情报,饺子还是老李家的好吃”和“根据我的情报,这事只有天知、地知、你知、我知”等,至今仍被影迷津津乐道。
陈述生于1920年6月,来自上海一个中产家庭。小时候,他曾就读于上海万竹小学,和蒋经国是同校校友。那时的上海正是中国电影的中心,电影文化兴盛,陈述也因此早早爱上了电影。看到银幕上演员的精彩表演和光影的魔力,陈述心中埋下了成为演员的梦想。1939年,他进入上海邮政局工作,并在业余时间频繁参与话剧团的演出,由于天赋出众,很快在上海的戏剧圈崭露头角。
1950年,电影《影迷传》需要一名会英语的演员扮演洋人,陈述因其出色的英语能力被导演挑选出演。陈述不仅完美演绎了这个角色,还因此获得了上海电影制片厂的关注,正式成为一名电影演员。1954年,《渡江侦察记》让陈述迎来了演艺生涯的转折点。在这部电影中,他饰演国民党情报处处长,经过反复的功课和精心的演绎,陈述成功将这个复杂且极具反派特质的角色呈现得淋漓尽致。
为了演好这个角色,陈述不辞辛劳地去南京军事学院向老兵请教,还专门与一些国民党起义军官交谈,了解敌人军官的性格和行事风格。通过这些努力,陈述为情报处长这个角色赋予了许多生动的细节,包括他那独特的歪脖子说话的习惯,极大地增加了角色的可信度和张力。
此后,陈述逐渐成为反派角色的代名词,接连出演了《铁道游击队》、《海魂》等经典作品,给观众留下了深刻印象。许多观众一看到陈述的出现,便立刻知道这个角色必定是个坏人。虽然陈述多次被定型为反派角色,但他其实也出演过不少正面人物。晚年时,他在电影《鬼子来了》中饰演的正直农民疯七爷,便是他扮演过的少数正面角色之一。
在这部影片中,陈述饰演的疯七爷为报仇而誓死抵抗侵略者,虽然自己身体不便,但他仍顽强地挣扎着取枪击杀敌人。拍摄这场戏时,尽管年事已高且身体虚弱,陈述还是坚持亲自完成了这场高难度动作戏。虽然导演曾提出使用替身,陈述却拒绝了,他表示自己要亲自完成,以尊重角色和观众。拍摄这场戏时,正值严冬,陈述已经超过七十岁,居然赤膊在寒冷的空气中拍摄了整整七个小时。陈述这种敬业的态度令剧组人员无不动容,大家都惊叹于他的专业精神。
虽然陈述成功塑造了不屈不挠的农民形象,但他依旧未能彻底摆脱“反派”的标签。每当他谈起此事,总是充满感慨,既不知该为这一成就感到高兴,还是应该因为未能完全转型而感到遗憾。尽管如此,陈述一生演出了40多部电影,积累了无数荣誉,但他一直保持着对艺术的敬畏和学习态度。他曾说:“小车不倒只管推”,他认为无论演员过去如何辉煌,都应不断与时代同行,否则就会被淘汰。
除了演艺,陈述还有着广泛的兴趣爱好,他对京剧、相声、绘画和书法都有涉猎,尤其在人物肖像画方面,技艺高超,甚至比一些专业画家更为出色。由于才华横溢,陈述也被朋友们亲切地称为“万能博士”。尽管他早已功成名就,但对待每个角色都异常认真,从不轻视任何一个小角色。
陈述的原配妻子陆维华同样是一位演员。婚后,她为陈述生育了三子一女,并为了全力支持丈夫的事业,主动退出了演艺圈,专心照顾家庭。尽管那个年代演员的收入并不高,生活也颇为拮据,但陆维华的精打细算使得陈述一家六口过得安稳幸福。遗憾的是,1992年,陆维华因病去世,陈述陷入了深深的悲痛。
随着老伴的离世,陈述孤身一人生活,既要独自料理家务,又要继续投入到电影事业中。上海电视台的主持人叶惠贤看到陈述的孤独,便开始为他物色新伴侣。最终,叶惠贤帮助陈述认识了李波——一位来自新疆的年轻女子。李波原本是新疆农场宣传队的干部,曾帮助陈述和叶惠贤购买机票,因此与陈述建立了初步的友谊。经过一段时间的接触,李波和陈述逐渐产生了感情,尽管两人相差三十多年,李波依然毫不在意年龄差距,选择了和陈述共同度过余生。
1996年6月30日,陈述和李波在上海民政局领取了结婚证,正式步入婚姻殿堂。为了纪念这个特殊的日子,陈述还为李波作了一首诗:“有缘万里来相会,老夫少妻成一对。互敬互爱相谦让,潇洒幸福下半辈。”他们的婚姻并非外界所传的财富利益,而是基于两个人之间深厚的感情和共同的生活理念。
然而,陈述的晚年并不平静。2001年,陈述因突发脑梗塞瘫痪,李波毫不犹豫地承担起了照顾他的责任,甚至不惜四处借债为陈述治病。2006年10月17日,陈述在上海瑞金医院去世,享年86岁。在他的遗愿中,他希望自己不穿寿衣,而是穿上晚礼服下葬,并希望自传能够出版。李波如愿以偿地满足了他的遗愿,但遗憾的是,陈述的去世并没有为他带来平静。
2008年,陈述的子女因陈述生前的房产问题将李波告上法庭,要求她归还位于杨浦区的那套小房子。尽管李波在陈述生病期间全力照顾他,甚至为治疗陈述的病四处借债,陈述的子女仍要求分割遗产。最终,李波决定出售房产,以便偿还债务,并让自己有一个平静的余生。此事让李波心灰意冷,她也与陈述的子女断绝了联系。她始终认为,陈述对待艺术的严谨态度和为人处世的高尚风范,远远超出了他们的行为。
陈述一生秉持的座右铭是“演最好的戏,做最好的人”,他在艺术上和为人上都做到了这一点,但遗憾的是,他的子女并没有继承这一优良传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