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建
祖宾·梅塔
“在经过两个多世纪的漫长演变后，‘指挥家’这一舞台角色的重要性还在不断提升。我们欣喜地看到一批新兴指挥正在成长，尤其需要提及的是其中两位来自东方：印度的祖宾·梅塔和日本的小泽征尔，他们可能是音乐史上罕见的天才人物。”这是《纽约时报》首席音乐评论人哈罗德·C·勋伯格在出版于1967年的经典书籍《伟大指挥家》最后一章“现在和未来”中做出的预判，得到他赞赏的两位乐坛新秀彼时刚过而立之年。随后半个多世纪的时光，印证了勋伯格的非凡眼光，两位来自亚洲的指挥家完全兑现了自己的艺术天赋，成为世界音乐舞台上的中流砥柱。
7月19日、20日，89岁高龄的指挥大师祖宾·梅塔将再度以“终身荣誉指挥”的身份率领意大利佛罗伦萨五月音乐节管弦乐团造访国家大剧院。尽管自上世纪90年代首次访华演出开始，梅塔大师一直是国内舞台亮相频次最高的古典音乐名家，但从去年6月至今，能与这位耄耋之年的艺术家在一年间三度邂逅，仍出乎许多中国观众的意料。过去几年间，年迈的祖宾·梅塔大师数次因身体原因取消或推迟在全球范围内的演出活动，众多乐迷担忧祈愿的同时，也不免生发“且听且珍惜”的感慨。加之佛罗伦萨五月音乐节刚刚宣布任命指挥家丹尼尔·加蒂自2026年起担任音乐节新任总监，由梅塔领衔的乐团海外巡演在未来数年间必将愈发稀少，更显此次演出的不容错过。
作为一位以演出曲目广博著称的指挥家，祖宾·梅塔再次将两套诚意满满、风格迥异的作品带给北京的观众。19日音乐会上出自意大利歌剧大师威尔第笔下的三部歌剧管弦乐片段，自然是来自“歌剧摇篮”佛罗伦萨音乐家们的拿手好戏。特别是《阿依达》第二幕的“芭蕾舞曲”，将唤起北京观众对十年前梅塔大师执棒首演国家大剧院版《阿依达》的美好回忆。同样将在当晚奏响的柴科夫斯基《第五交响曲》则是最为脍炙人口的俄罗斯交响经典之一，作曲家将第一乐章开篇悲怆凝重的单簧管主题，变形转化为第四乐章昂扬奋进的凯歌，以最纯熟精妙的音乐技法勾画了穿越黑暗、迎向光明的心路历程。
20日的音乐会则由贝多芬和勃拉姆斯的三部作品构成，希望将醇正的德奥音乐传递至听众耳畔。作为在维也纳接受长期音乐教育的音乐家，祖宾·梅塔在自传《我生命的乐章》中多次提到勃拉姆斯《第一交响曲》在其艺术生涯中扮演的关键角色——他青年时期在维也纳金色大厅聆听的第一场交响音乐会，便是前辈大师伯姆执棒维也纳爱乐乐团演绎的这部作品。攻读低音提琴演奏的梅塔感慨，“从那一刻起我才立志成为一名指挥，我的最高理想就是执棒演出勃拉姆斯的交响曲”。此后他在奥地利的首次执棒亮相、出任洛杉矶爱乐乐团助理指挥的面试、与慕尼黑爱乐乐团录制发行的精选实况录音全部包含这部作品，大师对这部作品的钟情与熟稔，定会成就一版令人信服的诠释。值得一提的是，此次演绎贝多芬《c小调第三钢琴协奏曲》的是年仅26岁的中国钢琴家安天旭。这位在2019年“柴赛”决赛上因沉稳应对组委会工作失误而走红社交媒体的青年才俊，已经扎实而专注地开启了自己的职业生涯。此番他与暮年大师同台奏乐，也将是音乐艺术传承不息的上佳例证。
正所谓“白云秋色远，苍岭夕阳高”，纵横乐坛六十余载的祖宾·梅塔依然延续着自己的舞台传奇，蹒跚的步伐丝毫没有影响他炯然的目光和准确的手势。他的指挥棒下流淌着夕阳余晖般的动人暖意，等候着与北京观众的再一次重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