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甘泡泡
今天是王家卫导演67岁的生日,回顾这位影坛传奇,他对电影的态度一向严苛:“电影必须是细致入微的活儿,我不喜欢粗糙。”他强调,中国电影除了内容要有特色,技术层面也得紧跟世界潮流,必须加快改良的步伐。
王家卫近年来频繁现身国内顶级电影节,2016年担任FIRST青年电影展评委会主席,2018年出任北京国际电影节评委会主席,支持新锐导演和作品。虽然他青睐的社会现实主义青年电影如《喜丧》与他的个人电影风格迥异,但他始终鼓励导演们寻找自我风格:“如果作品风格与我相似,我感到荣幸,但更希望你们能找到自己的方向。”每个时代都有其独特质感,而王家卫无疑找到了属于自己的时代密码。
他的电影里,音乐堪称灵魂。在《阿飞正传》和《春光乍泄》中,那些拉丁音乐早已超越地域,成为王家卫对六十年代香港剧院音乐的记忆。特别是《花样年华》,虽然最初邀请了Michael Galasso创作主题曲“Angkor Wat Theme”,但后期反倒是朋友推荐和偶然发现的音乐成为了电影经典。歌手出身的潘迪华推荐了Nat King Cole的三首曲目,尤其是《Quizás, Quizás, Quizás》成为无数影迷心头好。而梅林茂的《Yumeji’s Theme》更是贯穿全片多达八次,带来极富风格化的慢动作画面。王家卫对音乐的选择和运用,充分体现了他的电影节奏和情绪控制。
《阿飞正传》中,Los Indios Tabajaras的《Always in My Heart》多次出现,搭配张国荣对故乡菲律宾的情感纠葛;而巴西的Los Indios Tabajaras与古巴的Xavier Cugat音乐,则成为电影画外音,后者的六首作品贯穿全片。合作多年的泽东电影公司CEO彭绮华,也成为王家卫音乐上的重要帮手。她曾在飞往阿根廷拍摄《春光乍泄》途中赠送Astor Piazzolla的CD,这段探戈音乐最终成为影片节奏的灵魂。王家卫形容这是一种命中注定的缘分。
王家卫的电影常用音乐和主题的重复来展现“日常生活的惯性”,例如同一条走廊、同一个办公室或反复出现的背景音乐,助力观众捕捉细微变化。在《东邪西毒》里,陈勋奇创作的电子音乐也成功融合进武侠故事。慕容嫣与欧阳锋互相取暖的配乐《幻影交叠》,采用电子合成器和多种乐器交替变奏,仿佛电影人物的转换与交织,虚幻而细腻。
谈及王家卫电影的影像大师杜可风,虽然观众习惯认为他是“手持摄影专家”,其实他在接触王家卫之前,更倾向用长镜头制造宽松感。最初与王家卫合作时,他曾因试图使用七个滤镜而导致所有画面失焦。但逐渐他适应了王家卫对手持镜头的偏爱,从《重庆森林》开始摇晃的摄像手法变得自如。后来《花样年华》时,王家卫又要求更古典的拍摄手法,杜可风也迅速转变风格。自《2046》以后,两人的合作渐少,杜可风开始更多探索新导演和新领域,但他始终珍视与王家卫合作的那些珍贵记忆。
而在美术指导张叔平与王家卫、杜可风之间的合作中,三人默契十足。张叔平在布景完成后,观察三人的拍摄角度,预设范围给导演和摄影师选择,确保每个画面都能最大化利用。他在剪辑环节也保持自由,拆分镜头,增强影片的节奏感和自主性。王家卫则保持不干预态度,只要理解场景意念,拍摄现场尽量保持新鲜感,剪辑时才展现创意的火花。如今三人虽不再像过去那样熬夜长谈,但杜可风坦言,那些经历早已化为心中无形的力量,成为王家卫电影里独有的“时间专长”。
在风格与技术的打磨中,王家卫始终追求极致。他不满足于“表面美感”,而是注重情绪的强烈感染力。即便有谭家明的批评认为其电影中人物过于“摆pose”、情感浅薄,王家卫依旧坚守自己独特的叙事和视觉风格。比如在《花样年华》中,他通过美术、音乐和空间的巧妙利用,营造出细腻而隐晦的情感深渊;而那些人物动作和场景设计,虽被部分人质疑,但无疑构成了他电影的灵魂。
王家卫曾坦言,他对《繁花》有种“一见如故”的感触,书中六十年代至文革时期的上海记忆,让他找到了自己的时代共鸣。或许正是这种对时代与细节的敏感,使他能够创造出如此独特的电影世界——一个细腻、情绪丰富,且充满个人印记的时代专长。
他的电影,是一场关于时间与情绪的精致编织,也是一位电影人对艺术极致追求的体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