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有一个相当有趣的现象——
《临江仙》和《书卷一梦》这两部剧的表现,客观上都可以说相当出色,但口碑却呈现出鲜明的两极分化。
《临江仙》讲述的是一段“三婚三离的仙侠怨偶”故事。故事开篇,女主如“假灰姑娘”般嫁给了仙尊男主,身边人惊愕,观众的期待值被瞬间拉高。接下来的剧情层层反转,女主藏匿锋芒,男女主历经情感的拉锯与背叛,最后终于走到一起。喜欢这部剧的人认为,它打破了传统仙侠套路,展现了“恨爽美学”,通过三婚三离的宿命搏斗与非线性叙事重构情感逻辑,把“共生即相克”的仙侠设定推向了极致。反之,不喜欢它的人则觉得剧情狗血,人物间缺乏CP感,三世轮回中的爱恨纠葛流于形式,角色动机和阴谋揭露缺乏足够的说服力。
与之相似的还有《书卷一梦》,这部剧讲述了180线女演员宋小鱼(李一桐饰)意外穿越进剧本世界,成了剧中的女主宋一梦,与阴狠绝情的南珩(刘宇宁饰)展开一场次次上演经典场面的互动。随着与南珩的关系愈加复杂,这场纸片人与既定命运抗争的旅程也逐步展开。喜欢这部剧的人认为,它是穿书题材中的“反套路狂欢”,通过强制循环与纸片人觉醒的荒诞设定,解构了传统古装权谋剧的模式,笑点不断,脑洞奇大。而不喜欢它的人则觉得剧情堆砌得像“四不像”,三角恋与权谋戏显得幼稚,角色行为逻辑混乱,观众的代入感差,剧情最终沦为“爽感”与“笑点”的堆砌。
从某种角度来看,《临江仙》和《书卷一梦》有着一定的相似性。它们都摆脱了传统古偶的藩篱,打上了“重口味”“脑洞大开”“新奇”“反转”和“无法预知下一步”的标签。这两部剧的结果也大致相同——尽管各项流量指数居高,但始终未能爆发出巨大的热度。相比那些一味迎合观众、追求平庸的流水线作品,它们的确具备灵气与独特性,但仍停留在小范围的粉丝圈层,距离真正的爆款还有差距。
那么,为什么这两部剧都未能爆红呢?我们接着分析。
脑洞成门槛,“高不成低不就”的偶像剧突围困境
其中一个显而易见的原因是,《临江仙》和《书卷一梦》选择了“高概念突围”之路——它们试图通过密集的反转、复杂的设定以及疯狂的叙事结构,来打破当下古偶剧的“审美疲劳”。它们共同的想法是:只要尽力让观众感到“猜不透”和“意料之外”,就能有效对抗“套路化”的短剧浪潮,打破短剧同质化带来的疲软。
这听起来是一条非常勇敢的路。然而,在实际操作中,它们却陷入了“高不成、低不就”的尴尬境地。
为什么会这样呢?
因为,真正能给观众带来“爽感”的古装偶像剧,从来都不是剧情的复杂性或结构的花样,而是“设定简单,情感直击”。例如,《香蜜沉沉烬如霜》中的锦觅与旭凤,观众爱看的不只是两人炽热的爱意与宿命纠葛,还有那个“灵修夫妇”高甜与高虐并行的戏剧张力;又如《花千骨》中,花千骨从弟子到妖神的蜕变中展现对白子画的痴情,观众总是为了那种“毁天灭地”的痴情宣泄而沉浸其中;《东宫》中,小枫与李承鄞的爱与恨,充满极致的情感冲击。
这些剧能打动人心,正是因为它们依靠的是简单且极具符号性的设定与人物关系——仙尊与灰姑娘、误会与吃醋、虐恋与糖点,这些都能成为“通俗美学”的胜利标志,吸引广大观众。而这也正是古偶剧成为大众娱乐最大公约数的原因。
在这类剧集中,观众不需要费心去理解复杂的世界观或设定,只需要看人物的互动与情感走向,就能获得满足感。这种满足感,正是建立在“低门槛情绪投射”之上的——你无需知道他们为何穿越、为何轮回、为何逆天改命,只需要知道“他爱她,她被误解,最终他们走到了一起”就足够了。
但《临江仙》和《书卷一梦》则反其道而行之。为了摆脱传统仙侠剧的俗套,它们在剧情中加入了更多的结构、设定和“意想不到的反转”。前者通过“三婚三离、宿命轮回、权谋复仇”叠加,后者则运用了“穿书、觉醒、无限循环”的复杂结构。听起来像是一种“高智商偶像剧”,但遗憾的是,它们既没有做到精密的烧脑逻辑,也未能在情感积淀上取得突破。每一集似乎都在推翻前一集的设定,情绪的积累在不断被剧情的“突变”打断:“她原来不是她?”“他们真的是前世恋人?”“他现在不是男主?反而是反派?”
当反转成为套路,设定凌驾于情感之上时,观众就很难代入其情感,甚至会开始怀疑自己是否“看不懂”剧情。这是最致命的“门槛抬高”。
试问,观众最怕的就是“理解门槛过高”。如果我在看一部古偶剧时,还需要拼命理解复杂的世界设定和推演多重身份,为什么不直接去看悬疑剧、正剧或电影?
更为致命的,是这两部剧的主线最终仍然是“爱情”。无论它们如何反转、轮回或大开脑洞,最终的核心还是“男女主谈恋爱”。然而,原本最简单直接的这一条情感主线,却被过于复杂的设定所吞噬。
因此,观众的体验就变得魔幻起来:本应是偶像剧的“嗑糖”门槛被抬高,明明是讲爱情的剧,却抓不住情感的核心。
总之,《临江仙》和《书卷一梦》并非不够优秀,而是它们的聪明反而让情感的表达显得不够真挚,最终没有实现情感的升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