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一次有机会聊电影,真是太好了,不然怎么对得起平台对本号的定位呢?以前也有聊过相关话题,文末可以找到相关链接。这一次,我参加了一个名为“费穆与他的电影”的活动,活动中不仅有观影,还有座谈环节。通过这次活动,我深入了解了费穆以及他的经典作品《小城之春》。
其实,费穆和他的电影我早就有所了解。曾经研究过中国近现代史,对这一领域有所涉猎;也当过电影放映员,和朋友们讨论过相关话题;我爱看电影,对电影保持关注。记得在1995年,费穆被授予中国电影世纪奖导演奖,那个时候正值世界电影诞生100周年和中国电影诞生90周年;2017年,贾樟柯创办的平遥国际电影展也设立了一个“费穆荣誉奖”;今年6月,费穆的《小城之春》也成功入选了第27届上海国际电影节。
当然,我也知道费穆的生平。1948年,他执导了《小城之春》,当时票房惨淡;1949年,他去了香港;1951年,因为突发心脏病去世,年仅45岁。这样一位导演、一部1948年的电影,却在几十年后突然成名,正如现在所说的,流量激增,真是耐人寻味。
主持人问我:用三个词形容你对费穆和他的电影的理解,我想了想,答道:“人性、诗性、神性”。
**人性**,是我认为费穆电影中最为闪耀的部分,是那种从骨子里透出来的温暖与真实。《小城之春》对于人性的刻画,细腻到位,远离了如今那些充斥大银幕的宏大叙事,形成了鲜明对比。
今天的很多宏大叙事类型的电影,总是把“深刻的主题和意义”挂在嘴边,宣扬现实批判主义,但人物却显得空洞、飘渺。像《哪吒2》中的百姓不过是神仙们打斗的陪衬,《长津湖》中的生命如冰雪般冷硬,充斥着“宏大叙事”的注脚。即便是《活着》,也只是单纯的时代表象而已。
与之相比,《小城之春》则是一个简简单单、却能触动心灵的爱情故事。有人解读这部电影是表达抗战胜利后中国迷茫的未来,但这种过度的象征解读,其实是对人性的误读与恐惧。费穆所展现的人性,恰恰是对那些宏大叙事类型电影的最强有力的反击,击中了中国电影的核心。
**诗性**,是对费穆和他的电影最无争议的评价。大家都说费穆是电影诗人,那他的电影自然也充满了诗意。《小城之春》中的场景、人物设定,几乎每一处都充满了诗的意象:破败的城墙、颓废的院落、昏暗的房间,再加上那五个角色与一只鸡。如此简单的场景,却营造出浓烈的诗意氛围。没有诗的意象,便没有诗意的意境。
费穆的诗不是随便的自由诗,而是那种有着深沉意味的中国古典诗。中国的诗与画是紧密相连的,电影中被费穆抽象化的历史背景,既是诗也是画的空白留白。将电影拍成诗,诗中又有画,实在是一种难得的艺术尝试。也许,这正是《小城之春》重新被热议的原因之一,它反衬了当今中国电影的直接与平庸,提醒着我们电影应该走向的真正“中国化”之路。
**神性**,便是费穆和他的电影所散发出的那种不可思议的创造力。费穆的“神性”贯穿在他的每一部作品中,尤以《生死恨》最为突出。说它是中国的第一部彩色片也好,说它将外来电影元素与中国戏剧融合也罢,影片中虚实结合的场景与拍摄手法,都具有跨越时空的创新力量。之后包括《天仙配》、《红楼梦》、《朝阳沟》等戏剧电影,都能看到费穆的影子。
《小城之春》则是费穆神性的一次极致展现。那些耐人寻味的长镜头、简约却深刻的画面构图、让演员发挥自由的空间、画外音的巧妙运用,和剧情的无缝对接,都充满了开创性,在今天的中国电影中实属罕见。
看《小城之春》时,我有一个深刻的感受,就是费穆对演员的选择与表现的把控非常精准。尽管演员们的天赋也不可忽视,但费穆的眼光与神性,使得每一个人物都充满了独特的气质和风采。比如,剧中饰演“小妹”的张鸿梅,她的表演别具魅力,看了几遍才意识到,她曾在《南征北战》中扮演过那位笑容灿烂的女民兵二曼。
总之,“人性、诗性、神性”这三个词,便是我对费穆与他的电影的理解。我相信,费穆离世83年后,依然被人们重新提起,正是因为这三种特质。而其中,最为关键的,便是这三性所代表的深度与内涵,它们或许正是今天中国电影所缺失的部分,也可能成为治愈中国电影疲软症结的良药。
致敬费穆,致敬他的电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