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马的命运遭遇异星碰撞——谈谈奇幻搞笑电影《负负得正》
今天，我们要聊一部中国影片：《负负得正》（《Land of Broken Hearts》2024）。故事的主角黄振开的生活简直像是被编排好的剧本。他甚至能瞥见正用摄像机对准自己的外星人剧组。
这一头蓝发、27岁的年轻男孩如同一头“牛马”，在广东惠州的合租房里，每天过着单调的日子：上班、吃便利店饭团、再入睡，循环往复。然而，一切在他遇见了李小乐之后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这个昼伏夜出的神秘女孩总是口若悬河，名字和工作随时变换，给黄振开平凡的生活注入了一点神秘色彩。
他们的相遇就像是一场“宇宙恋爱真人秀”，成了外星人的观察对象，从此展开了一段荒诞不经的故事。导演温仕培利用外星人的元素，形象化了当代年轻人的生活困境：牛马们的生活是否早已由他人撰写好剧本？究竟是为自己而活，还是为他人而挣扎？
黄振开发现自己能够看到那些外星人，而他霸道地砸毁摄像机、物理攻击剧组，甚至擅自篡改剧本，看似不可理喻的行为，实际上是一种普通人对生活不公的反抗与幻想。而李小乐，这个让人难以忘怀的角色，恰似《重庆森林》中的王菲，然而，她却注定要比王菲更为危险。
在白昼，她是理发师、荷官、房产中介；入夜，她穿着长风衣游走于街头，毫无拘束。她的谎言犹如盔甲，流浪成了她的本能，而自由则是她与世界争斗的唯一武器。童年的创伤让她成为无脚鸟，她的父亲是个气功骗子，承诺的阿根廷巧克力终以入狱收尾；而失去母亲后，她在亲戚家辗转扶摇而长大。李小乐在成年后用多重身份构筑围墙，掩饰心中的孤独。
直到她与黄振开相遇，两人的爱情超越了肤浅的欲望，成为了两个破碎灵魂的相互修复。黄振开的蓝发成了整部电影最夺目的象征。在钢筋水泥的冰冷城市中，那抹耀眼的蓝色既是内心压抑的躁动，也是牛马身份与浪漫主义的强烈碰撞。随着两人关系升温，画面转为温暖的色调，红色霓虹映衬床戏，橙色街灯下他们追逐着青春，色彩成了角色内心的外化：蓝是挣扎与抗争，红是生命力的喷涌。
导演对王家卫作品的致敬不言自明，只是将旗袍与雨巷替换成外卖盒与城中村。乍一看，这部影片是一场披着科幻外皮的爱情故事，但其核心探讨的是当代年轻人对爱的理解。面对高房价、996的工作汪洋与原生家庭的阴影，是否爱情能够成为那剂解药？
黄振开和李小乐的关系极具前卫性，他们不讨论婚姻，也不需要承诺，甚至不共度一夜。这并非是因为缺少爱，而是由于对亲密关系的恐惧，他们害怕过于靠近会令自己迷失。李小乐说“钱即是自由”，而黄振开则反抗外星人，坚定地宣称“我要选择自己喜欢的死法”。这一切都是牛马们在现实生活中的真实焦虑。在被安排的生活里，爱情或许就是那块最后的即兴之地。
为了反抗被安排的生活，影片刻意加入了许多不切实际的设定。然而换个角度来思考，这些设计的真实含义便浮现出来：外星人象征着大数据，算法推荐你该看什么、买什么、爱什么，全都安排得明明白白。黄振开染上蓝发、李小乐更名换姓，正隐喻着当代年轻人在社交媒体上经营的虚拟人设。毕竟，直白的表达并不奏效，唯有荒诞才具承载的能力。
影片结局给出了最理想的答案：当用星座匹配、购房能力与学历薪水来“计算”爱情时，得到的也不过是心理上的安慰。爱的真正本质是一场冒险，它可能狼狈、短暂，甚至满是漏洞，但同时也充满了即兴的瞬间。生活不会按照剧本进行，而“负负得正”正是对世界荒诞的洞察后，赋予勇气去爱的宣言。牛马们开始反抗剧本，而爱情便成了他们即兴的救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