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母爱情》里,安杰去小黑山岛探望姐姐安欣一家,有个细节特别戳人:安欣开开心心去叫丈夫欧阳懿回家见妹妹,可欧阳懿说啥都不肯露面,直到安杰走的时候,他却悄悄划着小船,远远跟在后面送她 —— 这份 “躲着见” 又 “偷偷送” 的矛盾,藏着他说不出口的心酸。
其实欧阳懿一家被下放到岛上,一开始是瞒着江德福的。安杰知道这事,却不敢主动提,更没敢来探望 —— 一来怕江德福为难,二来也怕给自家惹麻烦。后来还是江德福偶然得知了欧阳懿的处境,心里过意不去,特意安排安杰来岛上看看。安欣见到妹妹,又意外又高兴,拉着安杰看孩子们,聊家里的事,热络得不行。
可等安欣去海边叫欧阳懿回来时,他却犯了拧:任凭妻子怎么劝,就是不肯回去见安杰。安欣没办法,只能跟安杰解释 “他出海还没回来”,替丈夫圆了个谎。安杰没多想,待了一会儿就准备离开,可她坐着船刚走没多久,就瞥见远处有艘小船悄悄跟着 —— 船上的人,正是欧阳懿。他没靠近,就那么远远地跟着,直到看不见安杰的船,才慢慢往回划。
以前看这段,总觉得欧阳懿太别扭,亲连襟家的妹妹来看望,怎么还躲着不见?可后来再琢磨,才懂他的难:他这辈子最看重的就是 “体面”,以前是风光的海归知识分子,走到哪儿都受人尊重;如今被下放到岛上,成了靠打渔糊口的粗人,手上满是老茧,身上带着鱼腥味,早就没了当年的意气风发。他不是不想见安杰,是不敢见 —— 怕安杰看到自己如今的窘迫模样,怕自己这副 “落魄相”,丢了最后的骄傲。那份深入骨髓的自卑,让他连面对亲人的勇气都没了。
更重要的是,他怕连累安杰。自己是 “犯了错” 被下放的人,在当时是 “敏感分子”;可安杰是军人家属,江德福是岛上的司令,身份特殊。要是自己跟安杰见面,被旁人看到了,难免会有闲言碎语,说江德福 “跟下放分子走得近”,到时候不仅会影响江德福的前途,还会让安杰在岛上抬不起头。他心里感激江德福夫妇没忘了自己,更明白 “避嫌” 的重要性 —— 哪怕自己心里再想见,也不能因为一时的情绪,给安杰一家惹麻烦。
曾经那么骄傲、那么爱面子的人,如今变得这么敏感、这么小心翼翼,连见亲人都要考虑 “会不会添麻烦”。他躲着不见,是为了保住自己最后的尊严;偷偷送行,是藏不住对亲人的牵挂。这份矛盾里,全是他被现实磨出来的无奈,看得人心里酸酸的 —— 原来再骄傲的人,在生活的重击下,也会变得这么卑微,这么身不由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