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武侠小说本就是各种“意外”和“离谱事件”的集合体,武侠迷早已默认了这一点,但有些故事情节还是会颠覆读者的认知,就因为它已经离谱过头了,比如《天龙八部》中,虚竹和梦姑的那些事。
读过原著的人都知道,虚竹这角色是在剧情过半才登场,然而短短几回之后,他不仅有了一身神功,顺便还得了个绝色佳人,这经历未免也太过于梦幻了,哪怕放在武侠小说里,这也是极度不真实,难以服众的。
不过你若细品原著,就会发现,虚竹与梦姑的故事其实也没有那么梦幻,甚至梦姑后来一定会改嫁他人,不过这中间似乎还缺乏一个合理的解释。
一、梦中奇缘
虚竹与梦姑的情缘始于西夏冰窖,当然,对于虚竹而言,他是知道当时他们幽会的地方是那漆黑的冰窖,而梦姑则全然不知,她只当自己是做了一场梦。
哦,不对,是三场梦,毕竟天山童姥是接连三次将她掳到那冰窖之中。
起初梦姑也表现得十分惊恐,但在短暂的惊恐之后,便转为欣喜,甚至就连虚竹主动想解释一切,她都不愿意打破这梦境。
比如这段对话就很直观:“(梦姑):‘说是梦,又不像梦,说不像梦,又像是梦。昨晚上做了这个奇梦,今儿晚上又做,难道……难道,我真的和你是前世因缘么?好哥哥,你到底是谁?’虚竹失魂落魄地道:‘我……我是……’要说‘我是一个小和尚’,这句话却说不出口。那少女伸手按住了他嘴,低声道:‘你别跟我说,我……我心里害怕。’”
(虚竹剧照)
虚竹会爱上这女子,也实属正常,毕竟他一个小和尚,哪里遇上过这种事情?
只是对于虚竹而言,他始终是不知道对方是何人,因此在他的幻想里,梦姑可能是任何一个女子,而在他不知道梦姑的真实身份之前,他把某一个女子视为梦姑,就说明他对那女子是有爱意的。
也正因为如此,这也为梦姑和虚竹的分离埋下了伏笔。
二、梦醒时分
当剧情进行到西夏驸马大选时,梦姑终于通过那宫女提出的三个问题找到了她朝思暮想的梦郎,只是此时的他们就如同是网恋见面的情侣一般,对于虚竹而言,自己心心念念的梦姑是个貌若天仙的女子,还是西夏公主,那自然是赚了。
可对于梦姑而言,她哪里能想到梦郎居然是个丑陋的小和尚,哪怕她接受了事实,但心中也难免有落差。
不过,这可能还不是真正的梦醒时刻,这件事还不足以让他们分开。
当然,之所以笔者确定梦姑最终会与虚竹分开,是因为金庸的写作习惯。
(梦姑剧照)
他向来会让拥有历史原型的角色的结局回归其历史原型。
以段誉为例,金庸笔下的他是个风流小王爷,别说出家了,他这辈子会死在那帮好妹妹手里,也实属正常,可金庸在新修版末尾偏偏为他加上了一个莫名其妙的结局。
说是:“据大理国史籍记载:大理(史称‘后理’)宪宗宣仁帝段誉,登基时年号‘日新’,后改文治、永嘉、保天、广运,共有五个年号,其后避位为僧,一共做了四十年皇帝,传位于其子段正兴。”
金庸之所以要加上这段设定,正是因为段誉的历史原型“段和誉”最终就是当了四十年皇帝后出家,金庸只能为角色的经历进行武侠化的润色,却不能更改角色的结局。
而作为李谅祚的女儿,梦姑自然也是有历史原型的,《西夏书事》中就有提到:“西蕃大首领董毡有子蔺逋比,初娶于甘州回鹘。环庆之役,董毡使率兵侵夏有功,授锦州刺史。梁氏久畏其强,欲与之和。及闻王韶降青唐,将复河湟,吐蕃诸部势蹙,遣人请以爱女为蔺逋比妻,董毡许之。按:自古两国和亲,有请婚,有乞婚,未有以女请归者。以女请归,几同献女矣。斥书‘梁氏’,丑之也。”
(段誉、木婉清、钟灵剧照)
她迟早会被派去和亲。
不过这只是“结果”,那过程又是什么呢?段誉的出家可以用他几个儿子为皇位争夺不休,以至于他心力憔悴来解释,那梦姑又为何离开虚竹?继而听从父皇的安排去和亲?
答案很简单,就因为梦姑发现虚竹心中的“梦姑”压根就不是她,而是另一个女人。
三、真正的梦姑
虚竹心中的梦姑是谁?
他早已在不经意间说出了答案,当初他遇上钟灵之时,就一度对这女子动情。
书中是这么写的:“过了良久,虚竹一声长叹。段誉跟着一声长叹,说道:‘仁兄,你我同病相怜,这铭心刻骨的相思,却何以自遣?’虚竹一听,不由得满面通红,以为他知道自己‘梦中女郎’的艳迹,嗫嚅问道:‘段……段公子,你却又如……如何得知?’”
其实段誉这里是误会了,他以为虚竹说的梦姑是王语嫣。
接着书中却道:“虚竹斜眼向段誉看去,心中怦怦乱跳,实不知钟灵是不是‘梦姑’,假如不是,自然无妨,但如她果真便是‘梦姑’,却给段誉娶了为妻,那可不知如何是好了。他满脸忧色,等待段誉回答,这一瞬之间过得比好几个时辰还长。”
(段誉、钟灵剧照)
原来他认定钟灵就是梦姑。
人呐,总是会美化自己的心爱之人,尤其是那些爱而不得之人,难免成为他们的意难平,哪怕后来虚竹真的与梦姑(李清露)走到一起,也难免一直挂念着钟灵,哪怕那钟灵压根不是梦姑,但是虚竹认定她是,她就是。
而梦姑迟早会发现这一点,就好比李秋水发现无崖子痴迷那尊玉像之后会愤然背叛他一般,她最终选择离开虚竹,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