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皓立在镜前，反复调整领结的每一处褶皱，这已是他数十次尝试。藏青色伴郎西装衬得他身形修长，可这条总系不好的领结，像极了他此刻纷乱的心情。
“别较劲了，我来。”陈志杰从身后走来，三两下便将领结整理服帖。今日的新郎穿着笔挺的黑色礼服，连往日总翘着的眉尾都被发胶固定得服服帖帖，整个人透着股难得的庄重。
“紧张么？”王皓压低声音。
陈志杰的动作忽然顿住，嘴角扬起抹笑意：“心跳快得像要蹦出嗓子眼。你说我现在拔腿跑，还能来得及么？”
“你敢逃试试？”王皓轻拍他肩膀，“苏雅盼这一天盼了太久，你清楚的。”
听见新娘的名字，陈志杰眼底浮起柔光。望着好友这副模样，王皓心中感慨——当年球场上横冲直撞的毛头小子，竟真的要成家了。
婚礼现场被粉白玫瑰簇拥，像浸在蜜糖里的梦。王皓站在伴郎位，看见苏雅挽着父亲缓步走来。洁白婚纱勾勒出她的温婉，头纱下的脸颊泛着珍珠般的光晕。他的目光忽然被伴娘群中一抹淡紫吸引：那袭裙摆随步伐轻颤，像春风里晃动摇曳的鸢尾花。女孩眼尾微翘，笑时梨涡浅现，发间别着朵小巧的铃兰。
“下面进入伴郎伴娘互动环节！”司仪的声音将他拉回现实。王皓这才惊觉自己竟盯着对方看了许久。
游戏是用吸管传递橡皮筋，他恰好与那女孩同组。“我叫苏晴。”她凑近时，发梢扫过他手背，带着丝若有似无的柑橘香。
“王皓。”他喉间发紧，不自觉地吞咽。
游戏开始，苏晴咬着吸管转身的瞬间，两人几乎鼻尖相触。王皓能看清她睫毛投下的阴影，以及鼻尖上细细的汗珠。“别走神呀！”她含糊的催促里带着笑意，温热的呼吸拂过他脸颊，让耳尖泛起薄红。
他故意在吸管即将勾住橡皮筋时后撤，苏晴下意识前倾，整个人轻轻撞进他怀里。“你耍赖！”她耳尖通红，攥起拳头轻捶他胸口。
“这叫策略。”王皓低笑。接下来的游戏里，两人配合愈发默契：“你画我猜”时连猜中五个词，抢凳子时他不动声色地让她赢。“是不是故意让我？”她歪头看他，发尾扫过锁骨。“是你太厉害。”他眨眼，“不过……结束后请我喝杯饮料如何？”
“好呀，但得等婚礼结束。”她唇角扬起的弧度，像春日溪面的涟漪。
交换戒指时，王皓注意到苏晴眼眶微红。他悄悄递去纸巾，指尖相触的瞬间，像有只蝴蝶轻轻振翅。仪式结束后，他正打算告辞，被陈志杰一把拽住：“晚上一起吃饭，今天多亏你忙前忙后。”看着好友期待的眼神，他终究点了头。
推开包厢门时，王皓愣住了——苏晴坐在沙发上，旁边是新娘及一对中年夫妇。“这是我爸妈。”苏雅介绍，“这是我妹妹苏晴，你们见过的。”
他耳尖发烫。原来她是新娘的妹妹，难怪眉眼间有相似的温柔。“小皓啊，听志杰说你很出色。”苏妈妈笑着打量他，“有女朋友了吗？”
“妈！”苏晴急得跺脚，耳垂红得像熟透的樱桃。王皓手足无措时，陈志杰及时开口：“阿姨，王皓可是我们公司最年轻的部门经理，能力特别强。”
“哦？”苏爸爸也来了兴致，“老家是哪儿的呀？”
一顿饭吃得像过了半个世纪，却并不让人反感。每当他与苏晴目光相触，两人眼底都盈着笑意。饭后陈志杰提议去KTV，王皓本想拒绝，却听见苏晴说：“好呀，我好久没唱歌了。”
包厢里灯光朦胧，苏晴点了首《小幸运》。唱到“原来你是我最想留住的幸运”时，她眼波流转，望向他的目光里藏着星光。王皓鬼使神差地拿起另一支话筒，接上了下一句。两人的声音意外契合，像久别重逢的琴弦。
曲毕，她忽然凑近他耳边：“其实我等了你一整天，等你问我要微信。”
他愣了愣，随即笑出声。苏晴举起手机，屏幕上的二维码在暗光里明明灭灭。“现在问，还来得及吗？”
她指尖在屏幕上轻点：“你说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