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白玉兰红毯上的聚光灯第三次照射过来时，马伊琍正巧抬手将那一缕棕红色的齐肩长发别到耳后。微风轻拂，米黄色衬衫的下摆被吹起一角，露出她腰间那道浅浅的勒痕——这是拍《我的阿勒泰》时，常年骑马留下的印记。站在群星之中，50岁的她像一朵在阳光下舒展开的向日葵。可是，当镜头拉近，直播间的弹幕突然涌现：“眼角的纹路好深”“头发白了几根”“这造型也太随意了吧”。
这场关于“老去与年轻”的争议，从她踏入上海国际会议中心的那一刻便已经开始了。前晚，造型师曾劝她：“那件银线绣的鱼尾裙真的很漂亮，灯光下看起来就像披着星光。”那是十年前她穿过的一条同款裙子，回忆中她穿着黑色裙子，短发利落，细腰被裙子包裹，站在领奖台上说着“女人要为自己活”，台下的尖叫声几乎要掀翻屋顶。可是马伊琍微笑着捏了捏衬衫的领口，说：“前不久我在想，张凤侠可不会穿这种紧身裙，她在草原上可是得舒舒服服的。”
最终，她选择了那件米黄色的衬衫，是从自己的衣柜里翻出来的旧款，领口已因多次洗涤而微微褪色。搭配同色系印花长裙，裙摆走动时轻轻拂过脚踝，仿佛刚从阿勒泰的麦田里回来，裤脚上还粘着未曾拍掉的草籽。有网友截下她转身时的侧影，衬衫在肩头微微晃动，“松松垮垮的，像偷穿了老公的衣服”；也有人放大她笑起来的镜头，眼角的皱纹像被风吹皱的湖面，“以前那么紧致，现在整张脸似乎都挂不住了。”
但在新疆哈巴河县的牧民眼中，这些争议根本不值一提。去年拍摄《我的阿勒泰》时，马伊琍在牧区住了整整三个月。每天天不亮就跟着张凤侠的原型人物去挤牛奶，指尖被牛蹄踩出淤青也没抱怨过；有一次暴风雪把羊群困住，她跟着牧民在雪地里追了两个小时，回来时睫毛上结了冰，脸颊冻得通红，但她对着监视器里的自己笑着说：“这才是张凤侠应该有的样子。”后来，剧中的一场送别戏，她没有用眼药水，眼泪滴在羊皮袄上，留下了深深的水渍。剧组里的新疆场务大姐看着她，抹着眼泪说：“她的眼神，比我们草原上的风还真。”
在红毯前的化妆间，马伊琍对着镜子轻轻抹上薄薄的一层粉底。化妆师试图遮住她眼角的皱纹，但被她轻轻按住了手：“别遮，张凤侠笑起来也是这样。”镜中的她，鬓角几根白发清晰可见，那是上个月在牧区拍夜戏时熬出来的。当时，为了等一场真实的流星雨，她在草坡上裹着棉被蹲了三晚。助理递来燕窝时，她并未动手，反而拿起包里的新疆酸奶一饮而尽，吸管发出“啵”的一声：“张凤侠就喜欢喝这个，拍戏结束后总觉得嘴里还留着奶香味。”
随着争议声的持续，有位追随她十几年的粉丝在超话里发了一张旧照。照片中的她，穿着一条斜肩黑裙站在白玉兰提名墙前，短发中挑染了几缕棕色，眼神中充满了不服输的锐气。粉丝在文中写道：“她那时候总是说要赢，现在看起来更像是学会了跟自己和解。”这话说得不无道理，采访时她被问到是否害怕别人说她变老，她剥着橘子，汁水滴在虎口：“怕什么？49岁能演张凤侠，比28岁时拿奖让我更踏实。”
后台候场时，一位刚出道的小姑娘凑上前，盯着她衬衫上的盘扣问道：“马老师，您一点都不焦虑吗？”马伊琍指了指自己鬓角的几根白发：“你看这些，是阿勒泰的星星给我染的。”她提到拍《我的阿勒泰》时，曾遇到一位52岁的牧民大姐，脸上的皱纹比她深，可骑起马来比小伙子还快。大姐曾说：“风吹日晒才是真正的日子，哪有空管脸紧不紧。”那天收工后，大姐用彩绳为她编了一条手链，红色和绿色的绳结中，依然卡着一粒来自草原的沙粒。
红毯结束后，她婉拒了庆功宴的邀请，说要赶回去给女儿讲睡前故事。手机里存着女儿画的一幅画：一个扎马尾的女人牵着羊群，旁边歪歪扭扭写着：“妈妈演的张凤侠”。走出会场时，有记者追问她：“下次会换造型吗？”她回头一笑，眼角的纹路在路灯下泛起温柔的光：“下次？下次我可能得穿上马靴了，新角色是个骑警。”
第二天，马伊琍的白发依旧登上热搜，但《我的阿勒泰》的播放量悄悄增长了200万。有条热评获得了三万次点赞：“看她演张凤侠在草原上追羊的样子，谁还在乎眼角那几道纹？”马伊琍看到这条评论时，正坐在阳台上给那些被说“松垮”的衬衫重新钉上纽扣。阳光透过纱窗洒在针脚上，像撒下了一把碎金。她知道，红毯上的那些议论就像风一样，会很快过去。但那些在角色中沉淀下来的时光，早已成为她身体最牢固的根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