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爱穿的鞋，是妈妈纳的千层底，站得稳走得正，踏踏实实闯天下。”1997年央视春节联欢晚会上，《中国娃》一夜走红，并成为当年传唱度最高的歌曲之一。不过，当时的鞋履市场还几乎是皮鞋、运动鞋的天下：皮鞋锃亮，撑起商务人士的体面；运动鞋时尚，尽显年轻人的青春与活力。相比之下，千层底布鞋略显老土。
然而，潮流自有轮回。如今，主打舒适、透气的老布鞋卷土重来，成为年轻人通勤、Citywalk的新搭子；“老年人专属”“丑鞋”等旧标签，也在年轻人的巧手爆改下逐一撕掉。曾被视为时代遗物的千层底，正在打破代际壁垒，跃升为新一代的时尚顶配与大牌平替。
这一次，老布鞋闯的不只是天下，还有年轻人重新定义的时尚话语权。
01.
布鞋翻红成时尚单品
布鞋以布为面、麻绳纳底，迄今已有三千多年历史，可谓当之无愧的“中国鞋”。据考证，最早的手工布鞋出现于周朝：山西侯马出土的西周武士跪像的鞋底上，明显可见一行行规整的线迹，与现代纳底布鞋的针迹一致。在漫长的发展中，绣花鞋、千层底成为传统布鞋的两大经典款式。
手工布鞋曾是一代中国人的“刚需”。生长于北方农村的80后张睿（化名），童年和少年时穿的都是妈妈亲手缝制的布鞋、棉鞋。《中国娃》火遍全国的那年，她正读初中，身边的少男少女们已开始流行穿皮（革）鞋，妈妈也给她买了双高跟皮革鞋，但她并不爱穿，更喜欢布鞋的软和、合脚和不闷脚。不过，没过几年，工业成鞋大行其道，即便在农村，也很少有人再制作、穿着布鞋。
但这两年，布鞋“意外”地成为时尚单品，凭“舒适”这张王牌实现了跨越阶层和年龄的逆袭：商界大佬穿出低调、朴素风，年轻人穿出松弛、国风范儿，胡同大爷和时尚博主也同频穿上了脚。
近日，《消费者报道》记者以消费者身份走访了广州一家“老北京布鞋”店，店员称如今顾客年龄跨度大，年轻人已成主力。“布鞋吸汗透气，不闷不臭，舒爽养脚。我们店有位二十出头的常客，帅气精致的小伙儿，一年来买好几双千层底布鞋。他不洗鞋，脏了就买新的，反正一双才一百多元。”
（广州某老布鞋店 《消费者报道》记者摄）
国潮风起也是布鞋翻红的重要原因。上述店员对《消费者报道》记者表示，鞋面刺绣的女式布鞋很受年轻人欢迎。“很多女孩子特意买布鞋来搭配旗袍、汉服、马面裙——国风范儿的衣服，搭上布鞋才更有感觉。”
传统老布鞋的黑面方口也为年轻人的创意DIY提供了“舞台”。像爆改洞洞鞋一样，他们把创意尽情地倾注在布鞋的素色鞋面上，通过蝴蝶结、珍珠、蕾丝花边、针织花朵等饰品，将“老土”的布鞋改造成限量款，让“奶奶鞋”成为玛丽珍、穆勒鞋的时尚平替。
（网友爆改的老布鞋。 图源：小红书用户黑píっ＂（左）、leslie（中）、栀语南飔（右））
此外，老布鞋品牌也在主动向时尚化、年轻化转型。以老字号内联升为例，近年来，它先后携手《如懿传》《大鱼海棠》等热门影视IP，以及迪士尼、“愤怒的小鸟”等知名 IP，并与国家博物馆联合推出多款富有文化底蕴的布鞋；同时，鞋面图案、花色、样式也努力“减龄”，添加了个性化、国际时尚潮流因素，还推出“个性手绘鞋”和“设计师定制”服务，成功吸引了年轻消费者。
02.
布鞋养脚，鞋难养
千层底布鞋工序繁复、耗工费时：先用糨糊把棉布层层黏合至一定的厚度，晒干后裁成鞋底片；再用白布条给鞋底逐一包边，并将数片包好的鞋底粘叠压实；随后用麻绳纳鞋底，针脚须疏密均匀，讲究的人还会纳出菱形、花朵等纹样；纳好的鞋底放入热水略煮，趁热包严热闷使其变软，再锤平、整型、晒干，最后缝上鞋面。
这纪录片一般的场景，曾是张睿的母亲与祖辈的日常，但她和同龄人既已不会，也不再需要掌握这门手艺。她不知道的是，曾经几乎家家主妇都擅长的千层底手艺，是被列入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名录的古老手工技艺。
然而，当舒适、松弛成为新的穿衣主张，老布鞋悄然回归，其养生价值已随之再被发现。布鞋以布料为主料，透气、吸湿、轻便又环保，堪称“老祖宗严选”的消暑、养生神器。相关研究、测试显示，相较合成材料鞋，棉麻混纺布鞋内部温度低3–5 ℃，湿度降低20%以上；千层底在足弓处加密的针脚形成“动态支撑”，可分散足底压力，减轻长时间行走的疲劳感。
“布鞋穿久了，小腿的线条都变好看了”“下午脚不再胀得难受”——社交平台上，不少网友如是表示。
同时，老布鞋也在与时俱进。除传统手工千层底外，如今也有橡胶、聚氨酯或复合材料制成的新式鞋底，既保留了柔软舒适的脚感，又克服了旧式布底怕水忌湿的短板。此外，一些制鞋厂家在布鞋中添加艾草等中药成分，或配置按摩鞋垫，进一步提升其养生功效。
（千层底、国潮范儿的老布鞋。消费者报道记者 摄）
值得注意的是，目前市面上的布鞋良莠不齐，价格悬殊，低至个位数，高至上千元，需要消费者科学选购。具体来看，一是选择合适尺寸的布鞋；二是尽量选择天然材质，如棉麻等；三应选鞋底挺硬结实、纳底的针码均匀而整齐的布鞋。如果是塑料底，应光洁无疵点，特别是前掌曲挠部位无气泡、空洞等缺陷。
布鞋的养护也要注意，不可将鞋泡在水里。如果鞋面脏了，只需用软刷轻掸鞋面；鞋里若脏了，可以用沾水甩干的软毛刷轻刷，刷净后将纸巾团成球塞进鞋里定型，防止鞋子因遇水而变形；如遇雨水或鞋底被浸湿，不可摔拧，应及时刷净，鞋面朝上阴干；晾晒时应把鞋子放在通风的地方晾干，不可暴晒。穿新布鞋时，最好配一副鞋垫，日后只洗鞋垫即可。
或许，选好并养好一双布鞋后，我们才更能深切体会，再次踏上时代节拍的老布鞋，不只源于年轻人的复古时尚追求，更在于传承千年的养生智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