玻璃幕墙映出我最后的影像——Dior高定礼服被风吹成破碎的蝶翼，手腕上祖传的翡翠镯子在坠落中碎裂。我清晰地听见玉器迸裂的脆响，就像小时候在祖母房里失手打翻那个青瓷花瓶的声音。
"秦总，您要的土壤检测报告。"秘书小林把文件夹轻轻放在我办公桌上，指尖在颤抖。我抬头看她，发现她今天涂了新的指甲油，是那种会让人联想到毒蘑菇的艳紫色。
我翻开文件第三页，突然笑出声来。"有意思，我们去年收购的化工厂地下埋着够毒死半个城的铬渣？"钢笔在指间转了个圈，"这份报告要是明天出现在财经头条......"
手机震动起来。屏幕上"周叙白"三个字让我呼吸一滞。这个消失了三年的名字，此刻像块烧红的炭烙在掌心。
"晚晴，"他的声音还是带着那种令人作呕的温柔，"我在剑桥图书馆找到些有趣的老照片，你父亲二十年前和环保局张局的合影......"
我猛地掐断通话。落地窗外，陆家嘴的霓虹开始闪烁。翡翠镯子突然变得冰凉，贴着皮肤像块永不融化的冰。
慈善晚宴的香槟塔折射着水晶灯的光。我第无数次调整耳坠，这对珍珠在耳垂上发烫。"秦女士，"《财经周刊》的记者举着录音笔凑过来，"听说您正在竞标政府环保项目？"
"我们更关注企业的社会责任。"我抿了口香槟，余光瞥见宴会厅角落的周叙白。他举杯示意，西装口袋露出半截老照片的泛黄边角。
洗手间的镜子里，我的口红晕开了些许。补妆时听见隔间传来压低的声音："......秦家那个镯子据说是用缅甸矿难死者的......"我摔上门走出去，高跟鞋👠在大理石地面敲出锐利的节奏。
"查查是谁在散布谣言。"我对电话那头说，翡翠镯子磕在手机屏幕上发出闷响。梳妆台抽屉里躺着上周的体检报告，白细胞计数那栏被我用红笔圈了三次。
股东大会的电子屏突然黑屏。当画面重新亮起时，满屏都是父亲与张局长推杯换盏的照片。"这是诬陷！"我站起来时碰翻了茶杯，褐色的茶水在文件上洇开，像极了土壤检测报告上那些污染扩散的箭头。
天台的风很大。我摸着裂开的翡翠镯子，突然想起二十岁生日那天，祖母把它套在我手上时说："这是用命换来的。"当时我以为她在说价钱。
手机又响了。周叙白发来的照片里，父亲站在标着"危险废物"的铁桶前微笑。最后一条信息是："你母亲的白血病，真的只是巧合吗？"
珍珠耳坠突然坠地，弹跳着滚向天台边缘。我伸手去够时，高跟鞋👠踩到了礼服裙摆。坠落时才发现，原来陆家嘴的灯光从下面看，像极了翡翠镯子里那些絮状的杂质。雨水顺着墓碑上的刻字蜿蜒而下，我跪在父母合葬的墓前，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的嫩肉。血珠混着雨水渗进青石板缝隙，像极了那晚翡翠镯子碎裂时溅出的绿色汁液。
"小姐，该回去了。"周叔的黑伞纹丝不动地悬在我头顶，伞骨发出不堪重负的咯吱声。他的皮鞋尖沾着新翻的泥浆，那是刚才替我挡开记者时踩塌的花坛。
我盯着墓碑上父亲的照片："周叔，当年化工厂的污水检测报告，是你亲手交给董事会的？"雨水突然变得很咸，我才发现自己在咬破嘴唇。
伞面微微倾斜，遮住了远处闪烁的警车灯。"老爷临终前嘱咐我，等您三十岁再交出来。"他西装内袋露出文件袋一角，"没想到他们先动手了。"
我抓起湿透的土壤攥在手里，碎石子硌得生疼。这触感太熟悉了，就像那晚在天台抓住的珍珠耳坠。"张局长的儿子下周订婚，听说婚房是周叙白送的。"我抹了把脸，雨水和粉底液在掌心糊成灰色。
周叔的呼吸突然变重。他摸出老式怀表看了看："殡仪馆的人说，夫人火化时的防护服...登记的是普通型号。"表盖内侧的照片里，年轻时的父亲正在给母亲戴珍珠项链。
远处传来轮胎碾过水坑的声响。我数着心跳等那辆车驶过，却听见刹车片尖锐的摩擦声。"秦小姐！"熟悉的嗓音刺破雨幕，周叙白举着伞朝我走来，西装裤脚沾满泥点，"关于伯父的污染检测数据..."
周叔的伞柄突然横在我面前。"周律师，"我抢过周叔怀里的文件袋，"听说你最近在查缅甸矿难？"文件袋砸在周叙白胸口时，里面的照片滑出来半张，是母亲化疗时手臂上的淤青。
周叙白弯腰去捡，后颈露出道新鲜的抓痕。"令堂的骨髓配型记录..."他话没说完，我抓起墓前供着的苹果砸过去。水果砸在他肩上时，我闻到自己袖口残留的消毒水味。
"小姐！"周叔突然拽我后退两步。顺着他的视线，我看见周叙白身后那辆黑色轿车的车窗缓缓降下，环保局张局长的金丝眼镜👓反着冷光。
雨更大了。周叔摸出车钥匙塞给我："后备箱有干净衣服。"他的拇指在钥匙扣上摩挲两下，那是我们约定的危险信号。我握紧钥匙，金属齿痕陷进掌心的伤口。
"对了，"周叙白突然提高音量，"慈善晚宴的直播录像..."他故意停顿，等我转身才继续，"拍到您镯子反光的绿色，和缅甸矿洞里的翡翠原石很像。"
我低头看空空的手腕。那里本该有祖母传下来的镯子，现在只剩一道苍白的压痕。周叔突然咳嗽起来，他捂着嘴的指缝间有血丝渗出。
"周叔！"我扶住他摇晃的身体，摸到他后腰别着的录音笔。他借着咳嗽在我耳边飞快地说："镯子...保险箱...密码是夫人忌日..."
张局长的车门开了。我数着脚步声，在第三声时猛地扯下周叔的领带👔夹。金属划破指尖的瞬间，我忽然想起体检报告上异常的白细胞数值。我盯着指尖渗出的血珠，那抹红色在雨水中晕开，像极了体检报告上异常的血细胞数值。"小姐，快走。"周叔又咳嗽起来，血丝顺着指缝滴在墓碑前的苹果上。
张局长的皮鞋声越来越近，我攥紧车钥匙，金属棱角硌得掌心生疼。"周律师，"我故意提高音量，"听说你收了苏蔓三百万封口费？"周叙白的表情瞬间凝固。
"秦小姐真会开玩笑。"他推了推眼镜👓，镜片上雨水横流，"不过您母亲当年的骨髓配型记录，确实有些蹊跷。"他掏出手机晃了晃，屏幕上是张模糊的化验单。
周叔突然挡在我面前："周律师，老爷待你不薄。"他说话时胸腔发出破风箱般的杂音，西装后背湿透了一片。我闻到他身上熟悉的药味，和母亲临终前病房里的气息一模一样。
"待我不薄？"周叙白冷笑，"秦董事长用污染数据要挟我父亲的时候，可没念旧情。"他转向张局长，"您说是不是？"
张局长的金丝眼镜👓闪着冷光："小秦啊，化工厂那块地的环评报告..."他话没说完，我猛地扯断珍珠耳坠砸在地上。珍珠弹跳着滚到他脚边，在泥水里划出诡异的轨迹。
"珍珠粉掺在化疗药里，"我盯着张局长骤然收缩的瞳孔，"这事您应该比我清楚。"雨声忽然变大，盖住了周叙白倒吸冷气的声音。
周叔的身体晃了晃，我扶住他时摸到后腰的录音笔。"保险箱..."他气若游丝，"密码是...蔓蔓生日..."我心头一震，苏蔓的生日正是母亲忌日。
"秦晚晴！"周叙白突然抓住我手腕，"慈善晚宴的直播还在继续，你确定要在这闹？"他力气大得惊人，我腕骨发出不堪重负的脆响。
远处传来警笛声。我低头咬住他手背，血腥味在口腔蔓延。"你疯了？"他吃痛松手，我趁机拽下他领带👔夹，尖锐的金属边缘划过他脖颈。
"比起你们做的，这算什么？"我擦掉嘴角的血，看见张局长正悄悄后退。周叔突然剧烈咳嗽，喷出的血沫溅在我礼服上，像极了翡翠镯子碎裂时迸溅的绿色汁液。
"小姐...镯子..."周叔瘫软下去，我摸到他口袋里冰凉的U盘。警车灯光刺破雨幕时，我听见周叙白对张局长耳语："...直播马上到摔镯子的环节..."
我跪在泥水里翻开周叔的怀表，内侧照片背面用铅笔写着串数字。母亲化疗时的画面突然浮现，她枯瘦的手腕上戴着那个翡翠镯子，输液管里的液体泛着诡异的绿光。
"原来如此。"我笑出声来，雨水流进嘴里咸得发苦。周叙白警惕地后退半步："你笑什么？"
我举起染血的怀表："你们不是好奇镯子的秘密吗？"表盖反射的冷光里，张局长的脸色突然变得惨白。警笛声近在咫尺，我摸到周叔塞给我的车钥匙，齿痕深深嵌进掌心的伤口。我盯着怀表上那串数字，雨水顺着发梢滴在金属表面。周叙白突然伸手来抢，我侧身避开时，他西装内袋滑出半截雪茄。"陆沉舟给你的？"我冷笑，"他倒是会享受。"
周叙白脸色微变："你认识陆教授？"
"剑桥三一学院的幽灵教授。"我用袖口擦拭怀表，数字在雨水中愈发清晰，"专门研究东亚企业史的，对吧？"
张局长突然插话："小秦，有话好好说。"他金丝眼镜👓后的眼睛眯成缝，"你母亲的病例..."
"闭嘴！"我猛地转向他，"你们在珍珠粉里掺了什么？"手指无意识摸向空荡荡的手腕，那里本该有祖母的翡翠镯子。
周叙白突然点燃雪茄，橙红火光在雨幕中格外刺眼。"秦小姐，"他吐出一口烟圈，"不如看看这个。"他从钱包👛夹层抽出一张泛黄照片。
照片里父亲和环保局张局长站在化工厂门口，中间被裁去的部分只剩半只涂着艳红指甲的手。"这是..."
"继续看。"周叙白将雪茄凑近照片边缘，焦糊味中渐渐显露出第三个人的轮廓。我呼吸停滞——那只手正搭在父亲肩上，腕间的珍珠手链分明是母亲最爱的款式。
"苏蔓？"我声音发颤。照片里母亲的笑容温柔得刺眼，而父亲身旁的铁桶上，"危险废物"的标签清晰可见。
周叙白意味深长地笑了："令堂当年可是环保局的化验员。"雪茄烟灰落在照片上，正好盖住母亲半边脸。
我胃部绞痛起来，想起母亲临终前反复念叨的"对不起"。周叔突然剧烈咳嗽，喷出的血点溅在照片上。"小姐...镯子..."他气若游丝地抓住我衣角。
警笛声越来越近。我掰开周叔手指，发现他掌心攥着枚珍珠纽扣。"这是..."
"蔓蔓衣服上的。"周叔眼神涣散，"老爷...一直留着..."
张局长突然夺过照片撕成两半："胡闹！"碎片飘落在泥水里，母亲的脸被雨水浸得模糊。
我弯腰去捡，后颈突然一凉。周叙白的雪茄抵在我皮肤上："秦小姐，慈善直播还剩最后十分钟。"他声音轻柔，"你猜观众会不会看到镯子碎掉的慢镜头回放？"
灼痛让我清醒过来。我盯着他领口别的钢笔，那是父亲生前最爱的万宝龙。"周律师，"我慢慢直起身，"你父亲当年自杀用的钢笔，是不是也这个牌子？"
周叙白瞳孔骤缩。我趁机抢过雪茄按在他手背，皮肉烧焦的味道混着雨腥气令人作呕。"啊！"他惨叫松手，我立刻捡起照片碎片塞进内衣口袋。
"拦住她！"张局长怒吼。我转身冲向周叔的车，却看见两个警察已经站在车旁。年轻的那个正用对讲机说着什么，年长的翻看着我的体检报告。
"秦小姐，"年长警察抬头，"关于您白细胞异常的情况..."
我僵在原地，突然明白周叙白说的"直播"是什么意思。远处LED大屏突然亮起，循环播放着我摔碎镯子的画面。翡翠碎片在慢镜头里飞溅，每一片都映出我扭曲的脸。
"那是缅甸矿工的血。"周叙白在我耳边低语，"你祖母没告诉你？"
我浑身发抖，不是因为寒冷。照片碎片隔着衣料刺痛皮肤，我想起母亲化疗时总念叨的"报应"。周叔突然挣扎着站起来："小姐...保险箱..."
他话没说完就栽倒在泥水里。我扑过去扶他，摸到他口袋里冰凉的金属钥匙。"周叔！"鲜血从他嘴角涌出，在雨水中晕开诡异的粉红色。
"密码..."他攥住我手指，在我掌心划了三个数字。我认出是母亲生日，却听见他气若游丝地补充："...倒过来..."
警车顶灯刺得眼睛生疼。我抬头看见大屏幕上切换了新画面——父亲在酒桌上给张局长敬酒，背景里模糊的珍珠手链在昏暗灯光下泛着冷光。
"秦小姐，请配合调查。"警察的手铐闪着寒光。我握紧钥匙，金属齿痕陷入掌心的伤口。周叙白突然凑近："忘了告诉你，陆教授正在查缅甸矿难的资金流向。"
他呼出的热气喷在我耳畔："你猜那笔钱最后进了谁的账户？"我盯着周叙白领口别着的钢笔，父亲自杀用的也是同款万宝龙。他嘴角抽动了一下，雪茄烟灰落在泥水里发出嘶响。"秦小姐想象力真丰富。"他掏出手机划了几下，"不过陆教授刚发来段有趣的录音。"
手机里传出父亲沙哑的声音："...检测报告必须销毁...蔓蔓的化验单..."背景有玻璃碰撞声，像是有人在倒酒。我指甲掐进掌心，这分明是母亲去世那晚的家宴录音。
"继续听啊。"周叙白把手机凑近我耳边。突然插入母亲带着哭腔的声音："老秦，那些孩子..."录音戛然而止，只剩刺耳的电流声。
张局长突然抢过手机："够了！"他金丝眼镜👓后的眼睛布满血丝，"秦晚晴，化工厂地契在谁手里？"
我摸到周叔塞给我的车钥匙，金属棱角硌着掌心的伤口。雨水顺着睫毛流进眼睛，火辣辣的疼。"您这么着急，"我抹了把脸，"是怕查出当年污水流进哪个小区？"
警笛声几乎贴着耳膜响起。年轻警察举着执法记录仪走近："秦女士，请解释下体检报告上的异常数据。"他制服肩章挂着水珠，晃得我头晕。
"白细胞数值异常怎么了？"我故意提高音量，"张局长公子去年在瑞士的体检报告，需要我当众念念吗？"余光瞥见张局长猛地攥紧拳头。
周叙白突然插话："警官，她精神不太稳定。"他掏出张皱巴巴的纸，"这是今早的心理评估报告。"纸上鲜红的印章在雨中晕开，像极了母亲咳在手帕上的血。
"伪造的！"我伸手去抢，年长警察却拦在中间。他制服第二颗纽扣松了，露出里面印着环保局标志的衬衫领子。
周叔突然剧烈抽搐，鲜血从鼻孔涌出。"叫救护车！"我扑过去扶他，摸到他后腰别着的录音笔正在发烫。他嘴唇蠕动着吐出几个字："镯子...保险箱...密码..."
"什么保险箱？"周叙白猛地蹲下来抓住周叔衣领。我抄起泥水里的苹果核砸向他太阳穴："滚开！"
张局长突然按住我肩膀："秦小姐，冷静点。"他手指冰凉得像蛇，"你母亲当年就是太激动才..."话没说完，怀表从我指间滑落，表盖弹开露出母亲微笑的照片。
"才什么？"我盯着他骤然收缩的瞳孔，"才被你们在化疗药里动手脚？"远处LED屏突然切换画面，播放着慈善晚宴上我扶起摔倒侍应生的片段。
周叙白脸色变了："谁切的画面？"他掏出对讲机吼道，"切回原定视频！"雪花屏闪烁间，我瞥见角落里有道白色身影闪过。
"林初晴？"我喃喃自语。上周白血病病友群的女孩，此刻穿着纯白连衣裙👗站在警车后，裙摆沾着泥浆。她对我比了个手势，悄悄指了指周叙白的西装口袋。
救护车鸣笛声由远及近。我趁乱捡起怀表，发现表盘玻璃裂了道缝。透过裂缝看母亲的笑脸，竟显出几分哀伤。周叙白突然拽住我手腕："别想跑！"
"松手！"我咬向他虎口，尝到血腥味和雪茄的焦油味。混乱中有什么纸片从他西装内袋滑出，飘落在积水上。是张白血病配型报告，患者姓名栏赫然写着"苏蔓"。
张局长突然暴怒："废物！"他一脚踩住报告单，泥水溅在裤管上。年轻警察疑惑地看向他："张局？"
我趁机挣脱周叙白，冲向那道白色身影。林初晴转身就跑，白裙在雨幕中像只挣扎的鸽子。我追到转角处，只捡到她遗落的住院手环，上面印着"沈明川主治"。
"沈医生..."我攥紧手环，塑料边缘割得手指生疼。上周取体检报告时，护士长闲聊说沈医生最近总往血液科跑。当时没在意，现在想来他白大褂🥼上总别着环保局的纪念徽章。
身后传来杂乱的脚步声。我闪进消防通道，摸出周叔给的钥匙。借着应急灯细看，钥匙柄上刻着"HSBC"四个字母。是汇丰银行的保险箱钥匙？可母亲生前最讨厌外资银行。
"秦晚晴！"周叙白的喊声在楼道回荡。我数着心跳声往下跑，突然在拐角镜子里看见自己——湿发贴在惨白的脸上，嘴角还挂着血迹，活像母亲临终前的模样。
地下二层停着周叔的老款奔驰。我颤抖着插进钥匙，后备箱里整整齐齐码着父亲生前的钓鱼工具。掀开垫子，暗格里躺着个褪色的蓝布包，正是母亲装毛线🧶的旧包。
远处电梯"叮"的一声响。我飞快扯开布包，里面是叠泛黄的化验单和...半只珍珠耳坠？耳针上沾着暗红污渍，在车顶灯下像凝固的血珠。
"找到你了。"周叙白的声音从车后传来。我猛地合上后备箱，转身时珍珠耳坠滑进了衣领，冰凉的触感顺着脊背往下坠。他举着手机录像，镜头反光里我看见自己领口若隐若现的淤青，和母亲化疗时的针眼位置一模一样。珍珠耳坠贴着脊背往下滑，冰凉的触感让我打了个寒颤。周叙白的手机镜头对准我领口的淤青，闪光灯亮起的瞬间，我抓起后备箱里的钓鱼竿横扫过去。
"啪！"手机砸在水泥地上，屏幕裂成蛛网。"你疯了？"周叙白弯腰去捡，我趁机钻进驾驶座。后视镜里，他西装后摆沾满了地下室的霉斑。
引擎轰鸣着惊醒感应灯。苍白灯光下，我看见副驾座位上静静躺着一份股东大会的流程表。最后一行用红笔圈着"环保项目汇报"，旁边画了个骷髅头。
"小姐！"周叔的声音突然从对讲机里传出，带着电流杂音，"别去股东大会...沈医生他..."声音戛然而止，像是被人掐断了喉咙。
我猛踩油门，轮胎摩擦声在封闭空间里震耳欲聋。后视镜里，周叙白举着摔坏的手机疯狂比划，嘴型分明在说"直播还在继续"。
拐出地下车库时，雨水拍打车窗的声音像无数细小的嘲笑。我摸到衣领里的珍珠耳坠，金属部分已经沾满冷汗。母亲化疗时总说珍珠能安神，可现在我握着它只觉得烫手。
股东大会所在的金融大厦亮着诡异的蓝光。我停好车，发现手机有十几个未接来电，最新一条是林初晴发的彩信：沈明川办公室抽屉里的代码备份截图。
照片拍得很模糊，但我还是认出了那串熟悉的污染数据编号。右下角的时间显示是昨天凌晨三点🕒️，正是慈善晚宴结束后四小时。
电梯门开时，我听见会议室传来激烈的争吵声。"这数据明显被动过手脚！"财务总监老陈的嗓门震得玻璃嗡嗡响，"铬含量怎么可能突然超标二十倍？"
我贴着墙根挪到侧门，透过缝隙看见沈明川站在投影仪前。他白大褂🥼口袋里露出半截钢笔，和我体检报告上签字的笔迹如出一辙。
"各位请看最新检测结果。"沈明川点击遥控器，大屏切换成折线图，"秦氏化工的污染治理非常成功..."
话音未落，屏幕突然雪花闪动。角落里传来清脆的回车键敲击声，我转头看见周叔蜷缩在控制台前，手指还悬在键盘上方。
满屏代码如瀑布般倾泻而下。红色标注的"data_fabrication"字样刺得我眼球生疼，最下方是沈明川的电子签名和修改时间：母亲去世前一天。
会议室炸开了锅。"这是伪造数据！""难怪环评突然通过...""张局长知道吗？"
沈明川脸色惨白地去拔电源，钢笔从口袋滑落。我冲进去捡起钢笔，笔帽上刻着"陆沉舟赠"四个小字。
"沈医生，"我转动钢笔，墨水管里残留的液体泛着诡异的蓝，"你给病人开药时也用这种特制墨水吗？"
他突然扑过来抢钢笔，我们撞翻了茶水台。滚烫的咖啡泼在代码打印件上，纸张迅速晕开大片棕褐色，像极了母亲病历上那些莫名变色的药液痕迹。
"拦住她！"沈明川对保安吼叫，自己却往消防通道退去。我抓起被咖啡浸湿的代码纸，油墨在高温下渐渐显露出另一组数据——正是周叔给我的土壤报告原件。
股东们围过来辨认数据时，我瞥见周叙白的身影在门口一闪而过。他手里拿着什么金属物件，反光晃过我眼睛的瞬间，我认出是母亲装化疗药的便携冷藏箱。
"秦总！"小林突然从人群里钻出来，艳紫色的指甲抓住我手腕，"直播还在继续，他们切到了..."她突然噤声，惊恐地看向我身后。
大屏幕突然自动播放新画面。沈明川在实验室里往试管🧪滴加某种绿色液体，旁边病历本上赫然写着母亲的名字。镜头外有人问："珍珠粉浓度够吗？"
"够毒死三头牛。"沈明川的冷笑让我浑身血液凝固，"反正她活不过月底。"
死寂中，周叔的咳嗽声从控制台传来。我冲过去扶他，摸到他裤袋里有个硬物。掏出来是枚U盘，标签上写着蔓蔓的生日数字。
"小姐..."周叔咳出血沫，"你母亲...她发现了..."话没说完，大屏突然切换到实时直播画面——林初晴穿着病号服站在医院天台上，手里举着张泛黄的化验单。
"秦姐姐，"她声音轻得像羽毛，"这是你妈妈藏在我病历夹里的..."风吹起化验单一角，露出环保局的红色公章。
沈明川突然暴起冲向控制台。我下意识按下U盘上的保护开关，屏幕立刻弹出密码输入框。周叔挣扎着在我耳边吐出三个数字，正是母亲忌日的倒序。
文件解锁的瞬间，整个会议室响起刺耳的警报声。大屏闪烁两下，突然开始循环播放父亲临终前的监控录像。画面里，他挣扎着扯掉氧气管，对摄像头做了个奇怪的手势——左手握拳，右手比三。
这个动作我太熟悉了。小时候每次玩捉迷藏，父亲都会用这个手势告诉我：数到三十再来找。我盯着屏幕上父亲临终前的手势，喉咙发紧。这个动作他教过我——左手握拳代表保险箱，右手三根手指是密码第三位。"三..."我喃喃自语，突然听见身后传来玻璃碎裂的脆响。
"别动！"陆沉舟的保镖踹开门，黑洞洞的枪口对准我耳垂。珍珠耳坠突然炸开，碎片划过脸颊火辣辣地疼。微型录音器滚落在地，发出沙沙的电流声。
"...
...把那孩子处理干净..."录音里母亲的声音嘶哑得可怕，背景有铁链拖地的声响。我双腿发软，这分明是绑架案那天的地下室！
保镖皮鞋碾过录音器，碎片扎进地毯。"苏女士的遗物保存得不错。"陆沉舟踱步进来，牛津皮鞋尖沾着墓园的泥，"可惜录音不全。"
我摸到口袋里的U盘，金属棱角抵着掌心："陆教授对绑架案这么了解？"他西装翻领别着剑桥校徽，和父亲老照片里的一模一样。
"令尊没告诉你？"他弯腰捡起半片珍珠，"当年矿难幸存者的名单..."录音器突然回光返照，爆出母亲癫狂的笑声："...
...翡翠镯子本来就是血染的..."
会议室瞬间死寂。股东们惊恐的目光在我和屏幕间游移，老陈的咖啡杯"咣当"砸在地上。陆沉舟的拇指摩挲着珍珠断面："苏蔓女士的演技，比我想象的精彩。"
"伪造的！"我抓起碎瓷片划向他手腕。他灵活避开，袖扣刮开了我衣领。淤青暴露在灯光下，周围响起抽气声。
"秦小姐的伤，"他盯着我锁骨处的针眼，"和当年被绑儿童的一模一样呢。"保镖适时递上文件夹，里面是泛黄的验伤报告。
我呼吸急促起来。照片里孩子手臂的淤青形状，确实像极了我今早发现的伤痕。"这是化疗..."
"化疗？"陆沉舟突然大笑，"你母亲当年也是这么骗警方的。"他翻开下一页，母亲签字的认罪书墨迹晕染，日期正是她去世前三天。
小林突然尖叫着指向大屏幕。监控画面里，林初晴被黑衣人按在天台边缘，狂风吹起她的病号服，腰间露出一块胎记——和绑架案报道里描述的完全一致。
"住手！"我扑向控制台，却被保镖反剪双手。陆沉舟慢条斯理地整理袖口："现在可以谈谈缅甸矿难的资金了？"
周叔突然挣扎着爬过来，血手印拖了长长一道。他嘶哑着嗓子喊："小姐...镯子在..."话音未落，保镖的枪托重重砸在他后颈。
"周叔！"我拼命挣脱，指甲在保镖手臂上抓出血痕。陆沉舟俯身捡起周叔掉落的怀表，轻轻一按，表盘弹出一张微型存储卡。
"有意思。"他对着灯光端详，"秦董事长临终前，居然把环保证据藏在计时器里。"存储卡在他指间翻转，折射出诡异的绿光。
我盯着那点绿光，突然想起翡翠镯子在X光下的样子。祖母说过，真玉的絮状物会形成独特纹路..."那不是证据！"我脱口而出，"是缅甸矿脉图！"
陆沉舟的手顿住了。保镖的钳制稍有松懈，我趁机踹向他膝盖。"矿工名单在镯子里！"我嘶喊着扑向陆沉舟，却见他嘴角勾起诡异的弧度。
"终于想通了？"他轻松避开，存储卡在掌心碎成两半，"可惜太迟了。"窗外突然传来直升机轰鸣，探照灯将会议室照得雪亮。
林初晴的尖叫声从扩音器里炸响："秦姐姐别信他！沈医生他..."声音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肉体坠地的闷响。我浑身血液凝固，这声音和梦里母亲跳楼的响动分毫不差。
"游戏结束。"陆沉舟掏出手帕擦拭袖扣，"令堂的珍珠耳坠，其实是我送的毕业礼物🎁。"他掀开袖扣背面，露出刻着的日期——正是绑架案发生那天。
我胃部绞痛起来。母亲确实说过耳坠是学生送的，她当时抚摸珍珠的表情...现在想来竟是愧疚？保镖突然松开我，我踉跄着跪在碎珍珠前。
"最后提示。"陆沉舟走向直升机垂下的软梯，"查查你母亲在剑桥的学号。"螺旋桨气流掀飞满地文件，有张照片飘到我膝头——年轻时的母亲站在矿洞口，腕间翡翠镯子绿得刺眼。我盯着照片里母亲腕间的翡翠镯子，指尖发颤。那抹绿色在螺旋桨气流中忽明忽暗，像极了缅甸矿洞里会发荧光的矿石。"学号..."我喃喃重复着陆沉舟的话，突然听见会议室角落传来玻璃碎裂的脆响。
"秦姐姐！"林初晴的声音从壁炉方向传来。我转头看见她正把什么东西往火里扔，火光映出她病号服袖口的血渍。"沈明川的宝贝..."她咳嗽着举起青铜器，"他说这是用矿工骨头熔的..."
沈明川突然从控制台后扑出来："住手！"他眼镜👓歪斜，白大褂🥼沾满咖啡渍，"那是林家祖传的..."青铜器砸进壁炉的瞬间，火焰"轰"地窜高，吞没了从青铜器里飘出的泛黄地契。
"初晴！"我冲过去拉她，却被热浪逼退两步。她转身时病号服纽扣崩开，露出腰间月牙形胎记。"他们用我试药..."她声音嘶哑，"沈医生说胎记会变色..."
陆沉舟的冷笑从直升机上传来："真感人。"他扔下个牛皮纸袋，照片雪片般散落。我捡起最近的一张，是母亲站在化验室里的背影，她正往试管🧪滴加绿色液体，日期显示是绑架案前一天。
"不可能..."我指甲掐进照片边缘。林初晴突然拽我袖子："秦姐姐，镯子！"她指向壁炉上方，火光中隐约有翡翠的碎光闪烁。
沈明川猛地撞开我们："那是证物！"他伸手去够，袖口却被火焰舔着。我闻见皮肉烧焦的味道，和母亲临终前病房里的气息一模一样。
"小心！"林初晴突然把我推开。沈明川燃烧的袖管擦过她脸颊，留下焦黑的痕迹。她疼得蜷缩起来，却死死抱住我的腰："保险箱密码...是缅甸矿洞坐标..."
陆沉舟的保镖从天而降，钢靴踩碎满地照片。我护住林初晴，摸到她后背凸起的肋骨。"初晴，沈医生给你注射了什么？"她瞳孔已经放大："绿色的...和妈妈输液袋里一样..."
沈明川突然狂笑起来："终于发现了？"他扯开领带👔，脖颈布满溃烂的疹子，"你母亲发明的药剂...她自己先试了..."
壁炉里的青铜器熔成赤红液体，流淌出诡异的纹路。我盯着那形状，突然想起父亲教我看的矿脉图。"初晴，"我压低声音，"你见过翡翠镯子的X光片吗？"
她虚弱地点头："絮状物...排列成数字..."话音未落，保镖的枪管抵住她太阳穴。陆沉舟的声音从扩音器里传来："秦小姐，做个交易吧。"
火焰吞噬了最后一片地契，灰烬飘到我手背上。林初晴突然咬破嘴唇，血珠滴在我虎口："别信他...镯子里有..."她的血在皮肤上蜿蜒，竟和青铜器熔化的纹路重合。
"矿工名单？"我擦掉她嘴角的血。她摇头，呼吸越来越弱："是...解药配方..."
沈明川的表情突然凝固。他扑向壁炉，燃烧的袖管带起火苗。"不可能！"他疯魔般扒开灰烬，"苏蔓明明说配方烧了..."
陆沉舟的直升机突然摇晃起来。浓烟中，周叔踉跄着出现在门口，手里举着个冒烟的信号枪。"小姐..."他每说一个字就咳出血沫，"镯子...在保险箱..."
我看向熔化的青铜器，突然明白那些纹路是什么。母亲总说翡翠要对着光看，原来她早把秘密藏在了..."初晴！"我惊呼着接住她下滑的身体，她指尖在我掌心划了三个数字。
保镖的枪口转向周叔。我抓起燃烧的木柴砸过去，火星溅到照片堆上。火舌瞬间吞没了母亲的脸，她微笑的嘴角在火焰中扭曲成痛苦的弧度。
"秦小姐，"陆沉舟的声音带着电流杂音，"你不想知道当年被绑孩子的下落吗？"直升机探照灯突然打在我脸上，强光中我看见林初晴的胎记开始泛出诡异的绿光。
沈明川发出非人的嚎叫。他抓挠着溃烂的脖颈，跌跌撞撞扑向林初晴："给我...血清..."他的指甲划过她胎记，带出丝绿色的黏液。
"原来如此..."我掰开林初晴紧握的拳头，她掌心里藏着一小块翡翠碎片。火光中，碎片内部的絮状物排列成清晰的分子式。
陆沉舟的保镖突然集体后撤。扩音器里传来刺耳的警报声："污染警报...辐射☢️值超标..."我抱紧林初晴，她的呼吸带着金属味："秦姐姐...妈妈让我告诉你..."
她的瞳孔开始扩散，最后几个字轻得像叹息："...镯子要泡在眼泪里..."我抱着林初晴逐渐冰冷的身体，翡翠碎片在她掌心泛着微光。她的血在我手背上凝结成奇怪的纹路，像极了母亲临终前在病历本上画的符号。
"秦姐姐..."她最后的气息拂过我耳垂，"陆沉舟的咖啡...有毒..."我猛地抬头，看见直升机舱门边，陆沉舟正优雅地举着骨瓷杯。
沈明川突然发出野兽般的嚎叫。他撕开衬衫，胸口皮肤下蠕动着诡异的绿色脉络。"解药！"他扑向林初晴的尸体，"她血液里有抗体！"
保镖的枪口转向我。我迅速将翡翠碎片藏进袖口，金属边缘割破了皮肤。"陆教授，"我强作镇定，"您不想知道镯子里的矿脉图吗？"
直升机轰鸣声突然减弱。陆沉舟放下咖啡杯，镜片后的眼睛眯成缝："哦？秦小姐终于愿意合作了？"
"用初晴的命来换。"我擦掉脸上的血渍，"我知道缅甸矿工的后裔在哪里。"余光瞥见周叔正悄悄挪向控制台。
陆沉舟轻笑出声："那孩子已经没救了。"他敲了敲杯沿，"不过你的条件...可以考虑。"
沈明川突然拽住我脚踝："她在撒谎！矿工早就死光了！"他的指甲变成诡异的青灰色，像极了母亲化疗时的指尖。
"闭嘴！"陆沉舟厉声呵斥。保镖立刻按住沈明川，他挣扎时白大褂🥼口袋里掉出支针剂，液体泛着珍珠母的光泽。
我趁机捡起针剂，玻璃管上刻着"CM-209"。这是母亲实验室的编号！林初晴突然抽搐起来，嘴角溢出绿色泡沫。
"初晴！"我掰开她紧握的拳头，发现翡翠碎片嵌进了掌纹。鲜血流过的地方，玉石内部浮现出细如发丝的红色纹路。
陆沉舟的呼吸明显急促了："把那个给我。"他放下咖啡杯，金属勺柄敲在杯沿上叮当作响。
"先叫救护车。"我握紧针剂抵住自己脖颈，"否则我立刻注射这个。"针尖刺破皮肤的瞬间，沈明川发出凄厉的惨叫。
"不要！那是浓缩毒素！"他疯狂摇头，"会全身溃烂而死的！"他脖颈的疹子开始渗出绿色脓液。
陆沉舟突然鼓掌："精彩。"他示意保镖退后，"秦小姐比母亲果断多了。"直升机螺旋桨卷起的风掀开他西装下摆，露出腰间的翡翠挂坠。
那分明是镯子的另一半！我瞳孔骤缩，母亲临终前确实说过镯子被摔碎过...
"交易成立。"陆沉舟扔下绳梯，"用矿脉图换这孩子的命。"他脚尖轻轻碰了碰林初晴，像在试探货物成色。
我盯着他咖啡杯里晃动的液体，突然想起林初晴的警告⚠️。杯沿残留的口红印艳得刺眼，和秘书小林的毒蘑菇色指甲油一模一样。
"再加一个条件。"我扯开衣领露出锁骨针眼，"我要知道这些淤青的真相。"沈明川突然停止挣扎，惊恐地看向陆沉舟。
晨光透过破碎的窗户洒进来，照在林初晴渐渐僵硬的脸上。她睁着的眼睛映出陆氏集团新大楼的玻璃幕墙，那上面正播放着早间股市行情。
"成交。"陆沉舟弯腰拾起咖啡杯，突然将杯底残液泼向林初晴的脸。液体接触皮肤的瞬间，她脸颊的烧伤竟开始愈合！
我震惊地看着这诡异的一幕，翡翠碎片在掌心发烫。陆沉舟优雅地斟满新咖啡，杯沿与林初晴冰冷的指尖相碰，发出瓷器特有的清脆声响。
"欢迎来到新世界，秦小姐。"他举杯致意，咖啡表面浮着的奶油拉花，慢慢扭曲成缅甸地图的形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