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江西省瑞昌市第一中学一名教师在师生群聊中对22209班三名高分学生未选择报考北大、清华表示不满,并称“将以失望解散此群”,认为这是“班主任教育的失职、职业教育的失败”。有学生表示,流传的聊天记录可能只是老师一时激动,平时老师对学生很好,给予足够关心和照顾。
对此,瑞昌一中通报称涉事教师已作检讨并向学生及家长道歉。三名学生已按自己的意愿填报志愿。学校进一步强调家校沟通纪律,要求老师强化考试招生正面宣传引导,充分尊重学生意愿,不得以任何方式干预学生的志愿填报。
志愿填报选什么样的学校和专业与学生未来的学业、职业发展乃至人生命运息息相关。老师和家长可以提建议,但决定权还是在学生自己手里。这是学生的正当权益,不能被剥夺。任何打着为学生好的旗号对学生志愿填报进行粗暴干涉、情感绑架的行为都不是理性公正的选择。
这位老师对“清北”执念这么深,除了希望学生能进入中国最高学府的朴素愿望外,还可能受到“唯清北论”的逻辑、考核和教育环境的影响。现实中,不少地方对高中都有“清北率”“清北指标”等考核,不少学校也对“清北苗子”倾注大量人力、物力和资金。去年山东一民办高中明确学生考进清华重奖50万元。此事中,老师对学生不报清北反应激烈,以及提到的“学校100万的付出”“老师从未休息过一个假期”等表述,让人怀疑该学校是否存在和清北相关的考核,是否对这些“清北苗子”存在资源过度倾斜问题,老师的待遇奖励和学校的切实利益是否与“考上清北的学生数量”挂钩。
若真如此,这反映出的是教育功利化的生态。在这种生态中,无论是学生还是老师,本质都是工具,甚至会沦为牺牲品。“唯清北论”导向下,相比于完成指标,学生的专业兴趣、职业规划乃至未来发展自然就靠边站。被剥夺的不仅是“清北苗子”的志愿选择权,还有老师的休息权、健康权。所造成的教育资源失衡问题对普通学生也不公平。
清华北大当然是好大学,但中国的好大学不仅仅只有这两所。学生自愿填报清华北大当然没问题,值得鼓励。但如果很多学校以追求“清北率”为办学目标,显然背离了教育宗旨。如果听凭这种极端思维和行为模式蔓延,高考追求“清北率”,招聘员工追求“清北率”,邀请嘉宾追求“清北率”,这对高等教育发展真的有利吗?这还是正常的社会现象吗?
早在2022年,教育部印发《普通高中学校办学质量评价指南》明确,不得给年级、班级、教师下达升学指标,不将升学率与教师评优评先及职称晋升挂钩,坚决克服单纯以考试成绩或升学率评价学校办学质量的倾向。但现实往往是“上有政策,下有对策”,许多地方和学校依然抵挡不住“清北诱惑”。相关《评价指南》要在现实中真正落实到位,可谓任重道远,也考验着教育工作者的初心和使命。
学生至上不是利益至上,以学生为中心绝不等于以清北为中心。教育的目的是培养真正的人,而不是上名校的机器。若能明白这一点,那位班主任不仅不会解散群聊,还会为学生按照自己的心意做出选择而鼓掌欢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