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玉柱再陷债务危机 半辈子都在还债 信任的脆弱与代价!非契约化的信任,如同沙滩上的城堡,在市场的惊涛骇浪与个体利益冲突面前,终究脆弱不堪。
近日,史玉柱因欠债再次成为焦点。这个名字再度出现,令人不禁唏嘘:30年前,史玉柱就在还债,30年后,怎么还在还债的路上?
现在的年轻人可能对史玉柱有些陌生,上世纪90年代初,白手起家的他是很多年轻人的商业偶像。1992年的一项调查显示,世界首富比尔·盖茨排第一,史玉柱紧随其后。然而,仅仅5年后,史玉柱的巨人集团就被烂尾的巨人大厦拖入深渊。无数媒体对其口诛笔伐,讨论史玉柱和巨人集团发展历程中的种种失误。
失败者的悲情有时比成功更动人,许多年轻人致信史玉柱,希望他东山再起。一个浙江大学的学生在信中说:“你要不站起来,就伤害了我们这代人的感情。”
年轻人的来信只能给予史玉柱心灵上的慰藉,关键时刻,泰山会成员、泛海集团董事长卢志强等人伸出援手,借给了史玉柱50万元。泰山会曾是中国顶级企业家俱乐部,成员包括联想总裁柳传志、复星集团创始人郭广昌等。在泰山会顶峰时期,16位会员掌控着超过2万亿元的庞大资产。
没想到,卢志强这份50万元的人情,史玉柱后来要用十几亿元甚至大半辈子来偿还。
1982年,史玉柱以全县第一的成绩考入浙江大学数学系。毕业后进入深圳大学继续深造,研究生期间读软科学管理,成为那个时代少有的高学历人才。毕业后被分配至安徽省统计局。在深圳大学的三年里,史玉柱被创业风潮深深吸引,辞职后带着自研的M-6401桌面排版印刷系统回到深圳。凭借优异性能,史玉柱仅用4个月时间就赚到了人生第一个百万元。
感受到中国软件行业的潜力后,史玉柱一头扎进软件研发,连续花了150个日夜,研发出M-6402文字处理软件系列产品。随后,他在珠海创立巨人新技术公司,希望公司能够成为中国的IBM,东方的巨人。短短两年后,巨人成为中国电脑行业的领军企业。
当时,巨人资产规模过亿,流动资金约数百万元。史玉柱希望建一座18层的自用办公楼。一位当地领导建议他盖高一点,再加上广州要建全国最高的楼,有人建议史玉柱在珠海建一座全国最高楼。一来二去,巨人大厦的规划加高至78层,所需资金从2亿元骤增至12亿元,工期由2年延长至6年。
恰逢西方国家向中国出口计算机的禁令失效,IBM、惠普等国际巨头相继开辟中国市场。感受到主业受到挑战后,史玉柱提出巨人“二次创业”目标,进军保健品和药品产业。在铺天盖地的广告攻势下,脑黄金、巨不肥等保健品迅速在全国铺开。与许多盲目多元化的企业一样,巨人集团很快陷入多重危机,巨人大厦不断消耗现金流。最终,史玉柱拆西墙补东墙,引发全面财务危机。
在史玉柱的至暗时刻,出现了开头的一幕。卢志强的50万元对于身欠2.5亿元的史玉柱来说,无异于杯水车薪,却让他重新感受到信任的温度。经过深刻的反思,史玉柱将筹码重新压在了保健品行业。他亲自走村串镇,发现老年人对保健品有需求,但自己舍不得买,如果是儿女送的礼物就能欣然接受。于是,史玉柱推出了以褪黑素为主要成分的脑白金,搭配魔性广告,脑白金很快畅销全国。2002年,他又推出维生素产品黄金搭档。
脑白金和黄金搭档的广告词常年被评为“十差广告”,史玉柱却不以为意,认为能让消费者记住的广告才是好广告。2003年,泰山会创始人之一段永基买下了上海黄金搭档生物科技有限公司75%的股权和管理团队。史玉柱不仅还清了债务,还与泰山会结下了更为紧密的关系。
如果没有泰山会的帮助,史玉柱在中国商业史中或许永远是失败者队伍中的一员。泰山会“生死相扶”的精神以及非契约化信任,深深感染了史玉柱,特别是在关键时刻屡屡伸出援手的卢志强,让史玉柱对其信任有加。在民生银行股权争夺战中,史玉柱曾与卢志强联手增持民生银行;史玉柱旗下的巨人网络想要收购以色列著名游戏公司Playtika时,卢志强也提供了支持。
据裁判文书网显示,史玉柱控制的北海宏泰应向民生信托偿还本金12亿余元及相应利息和违约金,史玉柱对其中部分承担连带保证责任。这其中的民生信托正是卢志强实际控制的公司。为了填补资金漏洞,卢志强四处求援,找到史玉柱作为中间人借款周转。卢志强安排紫石资本为史玉柱出具《担保函》,承诺这笔钱若发生损失,由紫石资本承担。
卢志强当年有恩于史玉柱,两人又在多个项目中携手合作。现在大哥需要帮助,史玉柱自然无法袖手旁观。于是,史玉柱借北海宏泰的名义,与民生信托签订了一份可转股债权投资协议,金额不超过25亿元,期限为2年,年化收益率8.5%,史玉柱为此提供了个人担保。
然而,泛海控股的经营每况愈下,2019年开始兜售资产“回血”,逐渐无力偿还巨额欠款。2025年,民生信托正式向北京金融法院提起诉讼,要求史玉柱和北海宏泰立即偿还全部未偿本息。史玉柱拿出了紫石资本的《担保函》,但法院认为,紫石资本和民生信托在法律上是独立主体,紫石资本的《担保函》只能证明其自愿加入相关债务。指望卢志强和紫石资本还钱已不大可能,民生信托只能找史玉柱当这个冤大头。
2022年7月,法院裁定史玉柱及其公司偿还民生信托13.3亿元本息。再加上其他担保、质押纠纷,史玉柱背上的人情债规模已经达到了数十亿元。也许史玉柱早就猜到了这个结局,在2025年的最后一天,他发了一条微博,其中一句话就是:“多请朋友吃火锅!不给朋友做担保!”
要说卢志强存心拖史玉柱下水,也不见得。卢志强一手组建的泛海系,横跨地产、能源、金融、科技等多个领域,巅峰时期手里的资产超过3000亿元。然而,在经济周期上行压力增大而产生的海啸当中,还是会像小舢板一样被巨浪掀翻。2025年,民生信托卷入金凰珠宝造假案,随后宝能、恒大等房企项目连环违约接踵而至,这才不顾情分,将史玉柱告上法庭。
在白纸黑字的合同面前,史玉柱只能替老友背上这笔债务。反倒是史玉柱淡出的巨人网络,始终没有忘记这位创始人。2022年9月,史玉柱重返巨人网络,亲自参与游戏研发。
在“兄弟反目”这件事上,史玉柱并不孤单。贾跃亭与孙宏斌、张近东与许家印......类似的案例不胜枚举,兄弟情浓时那是心有灵犀,一拍即合,好得恨不得穿一条裤子,翻脸后却无一例外地要求法律主持公道。
神秘的泰山会已经悄然解散,不仅是一个顶级圈子的落幕,更是一个时代的注脚——那个依赖个人魅力、江湖义气与隐秘关系网纵横捭阖的草莽商业时代,正在加速退场。传统人情社会逐渐被现代商业文明所替代,史玉柱以数十亿的“担保学费”,为这堂残酷的转型课支付了最昂贵的账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