缉毒警林强峰捏着营业执照的手微微发抖。纸张上“法人代表：吴燕萍”六个字像针一样扎进他的眼睛。这个聋哑女孩的证件照笑得腼腆，而执照下方“正兴保健品加工厂”的地址，正是刚被端掉的冰毒窝点。
他想起三天前突袭现场的场景，流水线上堆着“洋葱晶”包装盒，地下室却搜出2吨液态冰毒。警察冲进厂长办公室时，吴燕萍正安静地给窗台的绿萝浇水，对楼下震天的抓捕声毫无反应。
卢少骅第一次见到吴燕萍是在绿藤市残障福利社。当时他刚用假名“李森木”租下城郊旧楼，急需一个新身份掩护制毒生意。这个23岁的聋哑姑娘在福利社做手工，因为无法言语，连工资都是社工代领。卢少骅连续两周假装偶遇，甚至“见义勇为”帮她夺回被抢的背包，这事还上了《绿藤晚报》社会版。
婚后不到三个月，卢少骅用吴燕萍的身份证注册了工厂。工商所的人看到法人是聋哑人，翻材料时直叹气：“李老板真是善人，带着残障家属创业不容易。”审批流程比普通企业快了半个月。而吴燕萍对此全然不知，她只见过营业执照复印件，卢少骅哄她说：“挂你名字能减税。”
警方后来在卧室隔壁发现暗门，里面码着37个行李袋，全是用真空机封好的现金。清点金额时连银行运钞车都来了两趟，总计1860万。吴燕萍每天就睡在离钱墙三米远的地方，却以为丈夫做的是“保健品外贸”。
卢少骅的堕落早有伏笔。1995年西港化工厂保卫科里，他盯着《有机化学》教材出神。窗外警笛呼啸而过，书页边角被他的汗浸得卷曲。哥哥卢少东刚因走私入狱，300万家族资金被冻结，高利贷堵着门泼红漆。但真正让他眼睛发亮的，是三天前从毒贩阿胜尸体旁捡到的那袋冰毒，纯度98%，市值顶他20年工资。
身中三枪的制毒师老鬼爬进他车库时，卢少骅的医用纱布裹着杀机。他让当医生的妻子刘青取出子弹，转头就逼老鬼写下配方。三个月后，化工厂废弃仓库飘出刺鼻气味，他用偷来的麻黄素合成出第一批冰毒，成本比市场价低40%。
师傅陈科长因发现他偷管制化学品，被他设计成“货车坠崖事故”；发小王辉查到制毒证据，被他骗上车撞向隧道护栏。杀王辉那晚，他甚至还穿着沾血的衬衫去警局做笔录，哭诉“兄弟开车走神出了意外”。
吴燕萍怀孕五个月时在电视上看到通缉令。屏幕上“李木青”的证件照分明是枕边人，而滚动字幕写着“涉毒案值超3亿”。她疯狂拍打电视机，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呜咽。此刻卢少骅早逃到宛北，正搂着毒枭之女马英子试婚纱，新岳父云司令掌控着金三角海洛因渠道，比聋哑妻子“有用”得多。
缴获现场让缉毒警都倒吸凉气。地下储罐里11.99吨液态冰毒泛着蓝光，相当于当年全球缴获总量的两倍。技术员抽样时戴了三层防毒面具：“这浓度碰到皮肤会烂穿骨头。”车间墙上还挂着卢少骅写的标语，“品质是企业的生命”。
卢少骅为攀附海关黄科长，撮合侄子卢天赐娶其女儿。婚礼当天，新郎醉醺醺地扇新娘耳光：“要不是你爸管货柜，谁要你这蠢货！”满座宾客假装没看见，联姻的本质是走私许可证交易。
当刘青发现丈夫用她手术刀切割毒品时，卢少骅直接把离婚协议拍在产房门口：“儿子治病钱我包了，条件是你永远闭嘴。”后来警方在刘青诊所搜出18箱麻黄素，药瓶标签全贴着“维生素B12”。
吴燕萍的婚纱照里，卢少骅用手语比着“我爱你”。专案组后来破译他发给马英子的密信，同样三个手势被标注着：“此女可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