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话剧《戏台》到电影《戏台》,这条路走了10年。刚开始排这台戏时,没想到能演这么久。每次演出都当作第一次,不断琢磨改进。观众在某个地方没笑,回去就得琢磨;效果好时,也考虑如何让节奏更好。戏要常青,得像老艺人说的“带活气儿”。既要守住根本,又要懂得让戏“呼吸”。
我做喜剧最初是因为热爱,年轻时觉得能把人逗乐特别有成就感。但后来发现,喜剧背后连着的是中国人几千年的精神气儿。《史记》里的“优孟衣冠”是最早的喜剧表演,现在的喜剧是在传承一种活法儿。
好的喜剧讲对人有用、对社会有意义的故事。意义不是硬塞给观众的,而是藏在荒诞情节和角色困境里,等观众自己发现。这才是喜剧该有的样子。
喜剧的厚度源自文化根基。戏箱不能随便坐,因为一个戏箱装着上千年的讲究。拍戏时花大力气考据这些细节,因为真正的喜剧冲突得从文化土壤里长出来。艺术可以创新突破,但根不能丢。
2001年回归舞台时,心里想过:离开这么多年,观众还记得陈佩斯是谁吗?但只要舞台上灯光亮起来,熟悉感和踏实感就回来了。最怕的不是观众不接受,而是怕自己对不起这方舞台。站在舞台上,能看到每个观众的表情。观众笑了,心里就有底。皱眉或打哈欠了,这戏就得再想想怎么改。舞台是你付出真心,它还你精气神。只要有观众看,就会一直演,有戏演、有观众等你,就是最大的幸福。
从电影到电视,从电视到舞台,再从舞台回归电影,尝试过多种艺术形式。最早拍电影用胶片,成本高,不能轻易出错,这种压力逼着自己更留神些,把每处细节再磨细些、稳些。电视可以把表演带到千家万户。话剧舞台的反馈是实时的,抖个包袱,笑声立马“砸”脸上,很过瘾。这次把《戏台》拍成电影,融合了各种艺术形式的特色和优势。话剧的筋骨,舞台的现挂,电影的镜头语言,形式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里头得装着真东西。
现在流行说“长期主义”,其实就是老艺人们常说的“戏比天大”。老戏班子一代代人在“死磕”。搞创作就认一个理儿:戏是磨出来的。有时候为了一句台词能磨半宿,为了不起眼的道具或台词的气口较真,即使观众不会注意到,自己心里得门儿清。永远把观众当明白人,别想糊弄观众。不管潮流怎么变,该守的规矩一寸都不能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