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玫瑰曾被誉为葡萄界的“爱马仕”,如今却沦为10元3斤的路边摊水果。夏末秋初,全国多地的葡萄迎来丰收,阳光玫瑰也大量涌入市场。广西柳州市柳江区的种植户韦敏表示,目前行情不稳定,农户卖出的价格在1-3元/斤之间,去年一斤能卖到5-7元。为了拓宽销路,韦敏开放自家葡萄园,吸引游客前来体验采摘。
曾经的阳光玫瑰是水果中的佼佼者,优质果供不应求,收购价动辄数十至上百元。到了终端零售端,一串阳光玫瑰最高能卖到数百元,进口品种甚至可达上千元。2006年前后,阳光玫瑰从日本引入中国,起初由于栽培技术不成熟,仅在少数地方零星种植。随着技术逐渐成熟并推广,加上阳光玫瑰销路好、价位高,种植收益可观,从2016年开始,全国各个葡萄产区的种植户争相引进这一品种,阳光玫瑰得以广泛种植。
韦敏面临的竞争对手不仅限于本地种植户,还包括全国各地的种植户。阳光玫瑰的主要产区包括云南、四川、湖南、湖北、江苏、浙江、山东和辽宁等。当前阳光玫瑰的价格因品质差异仍有不小跨度,但整体行情已经跌至历史低位,被戏称为“阳光没贵”。在广西南宁的一处路边摊,阳光玫瑰售价为三块钱一斤;湖北武汉街头,10元3斤的阳光玫瑰随处可见;广东珠海大新市场的水果档口,成箱的阳光玫瑰标价仅2.8元一斤。
在广州江南果菜批发市场,商家们感受到市场的“温差”。目前江南市场阳光玫瑰的批发价普遍在4.5-7元/斤,最低甚至出现3元/斤的报价,也有高达20元/斤的精品。多位商户反映,今年价格普遍低于前两年,平均每斤少卖数元。阿强是精品阳光玫瑰的批发商,他提到,店里果子定价偏高,核心在于品质过硬,“品质不同价格不同,我们卖的是云南果,品质好。”他还提到,相比去年,他店里的阳光玫瑰批发价几乎没有变化。云南拥有光照充足、昼夜温差大、干燥少雨的气候优势,种出的阳光玫瑰具有上市早、品质优的特点,是行业公认的优质产区。
即便同是云南果,批发价也存在差异。经营云南阳光玫瑰的商家阿波表示,一件(10斤)阳光玫瑰的批发价仅为80-100元,折合单价约8-10元/斤。江南市场的行情反映了当前阳光玫瑰全产业链的真实状况,在终端零售,阳光玫瑰的价格分层同样显著。街头地摊上,10元3斤的阳光玫瑰比比皆是;在外卖平台,主流价格大约10元/斤,个别商家促销半斤只卖0.01元;盒马鲜生一盒500g的国产阳光玫瑰标价是19.9元;Ole’精品超市一盒800g的国产阳光玫瑰仍可以卖到99元。
四川成都的阳光玫瑰种植户陈蓉认为,价格下降的原因主要是市场上品质参差不齐。她见证了阳光玫瑰在国内从零星起步、到规模扩张,再到如今市场饱和的过程。高端水果连锁品牌百果园集团资深采购指出,今年全国阳光玫瑰种植面积已超150万亩,产量持续暴增,占国内鲜食葡萄总产量的40%以上,导致价格大幅下跌。实际上,阳光玫瑰市场已形成产品分级体系,符合特级果、一级果标准的阳光玫瑰依然能够卖出好价钱。
当前市场中低价次果大量流通,导致劣币驱逐良币,而品质乱象频发的根源在于行业缺乏标准化种植。相较其他葡萄品种,阳光玫瑰的种植需要较高水平的技术和管理。一些农户由于技术不足,种出的阳光玫瑰品质不佳,这与当前消费者对水果品质和口感要求提高的趋势不符。从业者们并不讳言行业中存在的化肥农药不规范使用问题,并承认这对阳光玫瑰的品质造成了一定影响。不过,他们也指出,当前市场上流传的诸多说法存在夸大之嫌,已在某种程度上引发消费者的恐慌情绪。
除了舆论冲击,阳光玫瑰品质下滑还有深层的产业原因,首当其冲的是产量无序扩张。部分从业者为追求短期经济效益,盲目提高亩产量,忽视了葡萄生长的科学规律,导致果实风味稀释。无论是价格下跌、技术欠缺还是品质参差,根本原因都可归结为阳光玫瑰在短期内过快扩种。一方面,供应量远超需求,价格自然回落;另一方面,种植户的经验和技术未能跟上扩张节奏,整体栽培与管理水平滞后,无法种出“好果”。
尽管面临低价潮和品质争议,阳光玫瑰的“统治地位”尚未动摇。在江南市场,凡是卖葡萄的档口几乎都少不了它的身影。种植户韦敏表示,虽然今年阳光玫瑰的价格降了,但自家果园的出品仍然能卖出去,未被市场抛弃。对于阳光玫瑰的未来走向,从业者们有着深深的忧虑。短期内阳光玫瑰的低价态势可能持续,其价格能否触底反弹取决于产区是否出现大规模减产及消费升级趋势能否持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