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三星堆博物馆，造型奇特的青铜器总是吸引着最多的目光。但还有一种名为“牙璋”的玉器，也是揭开古蜀国与中原王朝关系的关键线索。
9月27日，在2025三星堆论坛上，山东大学特聘教授、考古学家邓聪讲述了牙璋的传奇故事。牙璋是古代礼制的核心器物之一，通常用于天子祭祀南方之神、朝聘山川等用途，象征权力。它的扩散往往与国家层面的政治、礼仪活动相关，反映了中央与地方的关系。
最早的牙璋出现在距今4000多年前的山东龙山文化遗址，随后由东向西传播，分布于整个黄河流域。到了距今约3600年前后，在黄河中游地区的二里头遗址，牙璋出现在宫殿区，表明其性质已演变为宫廷礼仪用器，等级非常高。此时还出现了一种形制特殊的牙璋，两侧有被称为“扉牙”的装饰，形状被认为是龙的抽象表现，因此称为“龙牙璋”，代表了中原王朝正统的礼仪制度。
大约在距今3300年前后，牙璋的传播路线向南延伸，进入了四川盆地。三星堆遗址和金沙遗址发现的牙璋主要来自中原的龙牙璋，证明古蜀国与中原早期文明存在密切的文化交流。然而，古蜀人在接受中原礼器的同时，进行了极具地方特色的创新。他们在三星堆和金沙创造了全新的、以“凤鸟”为特征的牙璋，这是全中国范围内独一无二的器形，成为古蜀国最具代表性的特定文物之一。
三星堆出土的牙璋数量最多，这可能暗示古蜀国与夏王朝在最早时期就存在着特别密切的关系。古蜀人将牙璋上的龙改为凤并非偶然，因为黄河流域及以北地区是龙文化的发祥地，而长江流域及岭南地区则是凤文化的核心区，古蜀国地处长江上游，属于凤文化的范围。当代表北方龙文化的玉礼器传入后，古蜀的工匠们将其与本地的凤鸟信仰相结合，完成了文化上的本土化。
牙璋的影响并未止步于中国境内。东南亚地区发现的一些牙璋形状与三星堆的牙璋非常相似，推测其传播源头可能是三星堆古蜀国，经由云南等地影响过去。虽然目前在云南省的传播路径证据尚不十分清晰，但最近在云南最西部的考古发现也出土了牙璋，为这条文化交流路线提供了新的线索。
三星堆的牙璋研究揭示了古蜀文明与中原夏商文明之间深刻而复杂的联系，彰显了古蜀文明强大的文化主体性和创造力。其中，最大、最漂亮的牙璋在三星堆是以凤鸟为主题，而非中原的龙，这一点极具象征意义，有助于理解三星堆文明的独特特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