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者 张锐 大年初二，孙文科在东莞石排镇一家电影院看了《哪吒之魔童闹海》（下称《哪吒2》）。当时，他经营的沃工场文化(东莞)有限公司（下称“沃工场”）已经接下一款“排排坐mini系列”《哪吒2》周边产品的生产订单，价值约200万元。
“第一遍看了不过瘾，我又看了第二遍，回家还在刷评论。”2月17日，孙文科接受经济观察网采访时说。从业者的直觉告诉孙文科，这个“魔童”哪吒可能会再次成为一个爆款IP。至大年初五，《哪吒2》票房仍持续高走，孙文科进一步肯定了自己的想法，并且开始组织公司的核心员工尽快返回工作岗位。
“大概是初九，客户在之前订单基础上追加50倍的意向订单，价值超过1亿元。”孙文科表示，估计今年营收将由2024年的8千万元增至2.5亿元左右，而这个订单规模也超越了沃工场的常规产能。
“泼天富贵”又来了
“第二个冰墩墩。”这是东莞潮玩界对“魔童”版哪吒的共识。
孙文科回忆称，2022年2月，北京冬季奥运会的吉祥物“冰墩墩”走红，多款周边产品引发抢购热潮，东莞玩具厂商也是在春节加班出货。他认为，“冰墩墩”是国漫或者说国产IP非常成功的一个案例。
成立沃工场之前，孙文科供职于上海一家玩具公司。他说，设计师的工作经历让他清楚一个IP从设计到落地的痛点。2017年，孙文科看中了东莞玩具产业链蕴藏的商机，开始在东莞创业，
“整个潮玩行业还在迅猛发展，在我眼里是欣欣向荣的产业。”孙文科说，过去几年，公司每年营收也保持20%至30%的增长速度。
孙文科的感受并不是错觉。去年10月，中国社科院财经战略研究院和中国动画学会发布的《中国潮玩与动漫产业发展报告(2024)》称，2023年中国潮玩产业市场总价值约为600亿元左右，占全球潮玩市场约20%；从增长趋势看，中国潮玩行业的市场规模复合年均增长率达33%，预计到2026年将达到1101亿元。
孙文科表示，这次《哪吒2》“排排坐mini系列”第一个合作订单是对方主动找来，由沃工场负责产品开发和制造，于2024年9月敲定。
“2月底，第一批订单应该会上市看到。”孙文科说，常规交付周期是45天，现在第二批订单调整为每10天可以交付一次，这背后是东莞其他同行、上下游厂商的配合，以及东莞市人社部门紧急协调补充大约2000名一线生产员工。
“当时复工回来的人真的不多，大家齐心做了很多努力。”孙文科说，哪吒的订单是意外惊喜，也让他们对国产IP的市场前景更有信心。作为沃工场的配合厂商之一，广东威斯潮玩智能制造有限公司（下称“威斯公司”）总经理李文波更直言，很后悔当初没接“冰墩墩”的订单，所以这次“毫不犹豫”。对他而言，这个订单最重要的不是经济效益，而是与《哪吒2》IP的合作经验。
转型之路更明确了
孙文科能拿下这“1个亿”的订单不是偶然。
“潮玩有一个特点就是要快，‘快速交付’是（东莞）石排潮玩产业聚集造就的优势。”孙文科说，沃工场的优势是根据品牌方提出的需求进行产品设计、开发，威斯公司的优势是工厂智能化水平更高带来的制造能力、工艺更强，但这些还是不够。
2月17日，东莞市石排镇经济发展局副局长刘雪仪在接受经济观察网采访时表示，东莞以先进的制造水平著称，聚集有4000家玩具生产企业，近1500家上下游配套企业，是全国最大的玩具出口基地，但大家也都很清楚，单纯的制造并不是一个产业链上附加值特别高的环节。
“我们正在做一些努力，希望在强大的制造业基础上把前端例如IP孵化、后端的销售都发展起来。”她说，2023年，中国玩具和婴童用品协会授予东莞“中国潮玩之都”称号，东莞全市有114家规模以上的潮玩企业，其中石排镇有48家，这也是她成为石排镇下设的潮玩办公室（又称“潮玩中心”）负责人的原因之一。
“潮玩中心成立以后，我们吸引了30家研发加销售的企业落户到石排镇，产业协同配合的能力也有很大的提高。”刘雪仪说，东莞市新一代人工智能产业技术研究院（下称“AI研究院”）也开始与潮玩企业合作，沃工场正是其中之一。同时，潮玩中心正在打造AI打版中心，让企业48小时完成打样、72小时进入量产阶段，生产效率提升 20%，产品平均生产周期可缩短 20天，实现潮玩之都的“以快打快”。
孙文科表示，除了速度，东莞的潮玩行业还是不够“新”，老一代的从业者无论是受教育背景、眼界思维都比较传统。以DeepSeek的应用为例，在设计端效率提升明显，目前已经有合作方案正在推进。
“去年，我们和AI研究院开始合作，从设计、开模、生产涉及到全流程的改变、提升。”孙文科表示，一个IP从平面到3D，涉及到的材质、工艺等问题，没有大家想象中的简单，它的精细化、依赖人工的程度仍然比较高，所以生产线的自动化并不是单纯地“上机器”，更需要研究院的专家给设备厂商提出针对性的开发意见。
他也称，过去几年，公司年轻员工占比越来越高，有热爱、有想法的新生代越来越多，在AI等新技术运用方面更灵活、敏锐。
广东衡立泰工艺品有限公司（下称“衡立泰”）工程主管成水桥则认为，设计工作不能太依赖AI，以最近爆火的DeepSeek为例，AI方案更多是提供设计方向作为参考。
比如，该公司在这次《哪吒2》一款“色纸”周边产品中，亮点是选用的材质让平面的哪吒图案在被手机拍摄时，能产生类似火焰的效果。“我想，细节、生动的部分还是需要人来完成。”成水桥说。
与沃工场、衡立泰不同，东莞东秀文化传播有限公司（下称“东秀文化”）的产品是国漫IP。在东秀文化的生产基地，经济观察网见到了与“魔童哪吒”全然不同的“机甲哪吒”、“机甲敖丙”。
东秀文化副总经理任绿柳介绍称，该公司在动漫内容创作、模型玩具研发制作方面更知名，首部动漫作品《星甲魂将传》2025年登陆腾讯动漫平台，截至当前已斩获超100亿人气值，开创国漫机甲英雄IP。
“《哪吒2》给了我们巨大的信心。”任绿柳说，该公司原创少儿动画《摩动核大作战》今年2月在网络平台上线。除此之外，他们也有动画电影项目正在筹备。
（沃工场文化(东莞)有限公司生产的“排排坐mini系列”哪吒 张锐/摄）
（东莞东秀文化传播有限公司的“机甲敖丙” 张锐/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