丝绸、香料和蓝宝石：古代贸易路线如何编织出第一张全球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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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路线危险、剥削，并且通常依赖于奴隶制和征服。

在现代，全球化通常被想象为一种诞生于殖民帝国、跨国公司和数字时代的现象。然而，早在飞机穿越海洋或光纤电缆将各大洲缝合在一起之前，古代世界就已经建立了一个错综复杂的联系网络——经济、文化和意识形态——将不同的文明联系在一起。通过沙漠商队、航海船只和边疆帝国，商品和思想在原始全球经济中流动。从埋在埃及墓葬中的阿富汗蓝色青金石到罗马女主人的丝绸服装，古代世界是相互关联的。这些贸易网络构成了可以正确地被认为是第一个全球网络——一个不仅商品，而且宗教、技术、语言和世界观都通过该系统穿越地理并改变了社会。

丝绸之路仍然是古代贸易最具标志性的象征。虽然这个名字是在 19 世纪由德国地理学家费迪南德·冯·李希霍芬 （Ferdinand von Richthofen） 创造的，但连接汉地中国和地中海的陆路路线已经存在了几个世纪。1 这些路线横跨中亚，通过绿洲、贸易站和中间王国将长安和安条克等城市连接起来。

中国丝绸在罗马备受追捧，那里的精英女性为精致的服装支付了巨额费用，这让小塞内卡等道德家非常懊恼，他们哀叹东方的奢华侵蚀了罗马的美德。2 然而，到达罗马人手中的丝绸很少直接来自中国。相反，帕提亚和粟特商人控制了路线的关键路段，经常隐瞒商品的来源以维持垄断。3

货物并不是沿着这些尘土飞扬的小径运输的唯一物品。例如，佛教通过巡回僧侣和商人的行动从印度传播到中亚和中国，留下了装饰着多种语言壁画和文字的洞穴。4 丝绸之路与其说是一条单一的道路，不如说是一个充满活力、不断变化的主干道网络，取决于政治、气候和不断变化的帝国。

婆罗浮屠的一艘船的浮雕板，8 至 9 世纪。/ 照片由 MichaelJLowe， Wikimedia Commons 提供

虽然丝绸之路吸引了大众的想象力，但印度洋贸易网络在塑造早期全球交流方面可能更具影响力。与陆路不同，海上贸易允许运输大宗货物——谷物、木材、陶瓷——以及奢侈品。这条广阔的海洋走廊连接了东非、阿拉伯半岛、南亚和东南亚，最终到达中国和东地中海。

季节性季风使这些航行变得可预测且高效。埃及 Berenike 和 Myos Hormos 等港口的希腊和罗马商人对印度海岸非常了解，公元 1 世纪的印度洋商人指南《Periplus Maris Erythraei》就证明了这一点。5 远至泰米尔纳德邦都发现了罗马硬币，泰米尔语铭文出现在贝雷尼克。6

阿拉伯、印度和马来水手主宰着海洋，交换象牙、乳香、珍珠、香料和纺织品。这些海上网络不仅促进了商业的发展，还促进了宗教融合和混合文化的传播。伊斯兰教早期传播到印度沿海和东非，这在很大程度上要归功于这些已建立的贸易联系。在东非沿海墓葬中发现的中国瓷器和在东南亚出土的非洲珠子，都说明了这种多向交流的物理见证。7

贸易路线携带的不仅仅是物质货物。它们是无形货物的渠道：思想、故事、哲学，不幸的是，还有疾病。

贸易路线上的宗教传播改变了整个文明。佛教通过陆地和海洋向东传播，嵌入中国、韩国，最终融入日本。伊斯兰教在印度洋贸易中迅速传播，其早期的传播不仅仅是通过征服，而是通过建立国际大都市港口社区的苏菲派商人来促进。基督教也向东传播——叙利亚基督教社区早在欧洲大航海时代之前就已经出现到印度和中亚。8

不太有益的是，病原体也可能通过这些网络传播。安东尼瘟疫（约公元 165-180 年），可能是天花或麻疹，一些学者认为起源于中亚，并随着罗马军团从东方返回而沿着贸易路线向西传播。9 14 世纪的黑死病也遵循类似的路径，但即使在古代，全球化也带来了生物学后果。

位于 Mada'in Saleh 的一口古老的纳巴泰井，在现代被重复使用。（照片：由 Nehmé 博士提供。

古代贸易最容易被忽视的方面之一是中间商的中心地位——他们往往比生产者或消费者获得更多的利润。

纳巴泰人控制着阿拉伯和地中海之间乳香和没药的沙漠贸易。他们在佩特拉的首都繁荣不是因为它生产商品，而是因为它对商队路线征税和保护。10 同样，帕提亚人通过管理罗马和中国之间的贸易联系而变得非常富有，他们经常混淆中国商品的来源以保护他们的利润。

这些中等强国—— 腓尼基人 、 粟特人 、 巴克特里亚人等——在维持古代全球化方面发挥了至关重要的作用。他们是语言和文化的变色龙，能够与帝国谈判，并在危险的领土上引导商业。在此过程中，他们还调解了文化交流，塑造了文字、铸币系统和宗教符号的传播。

古代精英使用进口商品不仅仅是为了实用，而且是为了表达地位、世界主义和神圣的恩惠。罗马元老院的丝绸长袍、中国皇帝的犀牛角酒杯或埃及女王的青金石护身符都不仅仅是财产——它们是象征。

对此类商品的需求推动了创新和风险。埃及人早在公元前 3 千年就开始从阿富汗的巴达赫尚省进口青金石。11 这些石头不仅仅是装饰性的;他们拥有仪式和魔法力量。同样，肉桂曾经被认为只起源于传说中的蓬特土地，现在成为一种重要的宗教祭品和防腐香料。

这种对稀有和外国事物的胃口促进了跨帝国的异地恋。它还鼓励了对“他者”的更深层次的哲学意识，即使这种意识经常被扭曲或异国情调。

古代世界并不平坦，但却深深纠缠在一起。贸易路线纵横交错，横跨各大洲和海洋，将永远不会面对面相遇的社会联系在一起。货物比人走得更远，思想比军队走得更远。全球化是现代发明的观念在这一证据的重压下崩溃了。

我们绝不能把这些路线浪漫化——它们是危险的、剥削性的，而且往往依赖于奴隶制和征服。但它们也证明了人类的好奇心、聪明才智和韧性。在现代民族国家出现之前，在公司出现之前，在 GPS 出现之前，人们找到了跨越惊人距离连接的方法。

在此过程中，他们为我们现在居住的全球化世界奠定了基础——一根线、一种香料、一颗蓝宝石。

尾注

1. 彼得·弗兰科潘，《丝绸之路：世界新史 》（纽约：Vintage，2016 年），第 14 页。
2. 塞内卡，De Vita Beata，约翰·巴索尔译（剑桥：哈佛大学出版社，1932 年），第 12 页。
3. 瓦莱丽·汉森，《丝绸之路：有文献的新历史 》（牛津：牛津大学出版社，2016 年），第 45 页。
4. 本杰明·罗兰，《印度的艺术与建筑：佛教、印度教、耆那教 》（哈蒙兹沃思：企鹅出版社，1953 年），第 112 页。
5. 莱昂内尔·卡森（Lionel Casson），《The Periplus Maris Erythraei： Text with Introduction， Translation， and Commentary》（普林斯顿：普林斯顿大学出版社，1989 年），第 7 页。
6. Himanshu Prabha Ray，《古代南亚航海考古学 》（剑桥：剑桥大学出版社，2003 年），第 151 页。
7. Gwyn Campbell 编，《非洲与更广泛的印度洋世界之间的早期交流 》（Cham：Palgrave Macmillan，2016 年），第 98 页。
8. 塞缪尔·休·莫菲特（Samuel Hugh Moffett），《亚洲基督教史：第一卷：1500 年的开端 》（玛利诺：奥比斯图书公司，1998 年），第 112 页。
9. William H. McNeill，《 瘟疫与人民 》（纽约：Anchor Books，1977 年），第 108-109 页。
10. Glenn Markoe，《纳巴泰人：Petra 和 Madain Saleh 的简史 》（伦敦：泰晤士和哈德逊，2003 年），第 88 页。
11. C.C. Lamberg-Karlovsky，“印度河-美索不达米亚相互关系中的贸易机制”，《 美国东方学会杂志 》第 92 期，第 2 期（1972 年）：222-229。

书目

• Campbell， Gwyn， ed. 非洲与更广泛的印度洋世界之间的早期交流 。Cham：帕尔格雷夫·麦克米伦，2016 年。
• 卡森，莱昂内尔。Periplus Maris Erythraei：文本与引言、翻译和评论 。普林斯顿：普林斯顿大学出版社，1989 年。
• 弗兰科潘，彼得。 丝绸之路：世界新史 。纽约：Vintage，2016 年。
• 汉森，瓦莱丽。 丝绸之路：文献新史 。牛津：牛津大学出版社，2016 年。
• Lamberg-Karlovsky， C.C. “印度河-美索不达米亚相互关系中的贸易机制”。 美国东方学会杂志 92，第 2 期（1972 年）：222-229。
• 马尔科，格伦。 纳巴泰人：佩特拉和马丹·萨利赫简史 。伦敦：泰晤士和哈德逊，2003 年。
• 麦克尼尔，威廉 H. 瘟疫和人民 。纽约：Anchor Books，1977 年。
• 莫菲特，塞缪尔·休。 亚洲基督教史：第一卷：1500 年的开端 。玛利诺：奥比斯图书公司，1998 年。
• 雷，希曼舒·普拉巴。 古代南亚航海考古学 。剑桥：剑桥大学出版社，2003 年。
• 罗兰，本杰明。 印度的艺术与建筑：佛教、印度教、耆那教 。哈蒙兹沃思：企鹅图书，1953 年。
• 塞涅卡。De Vita Beata.由 John W. Basore 翻译。剑桥：哈佛大学出版社，1932 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