编者按：随着人工智能技术的爆发式发展，以 ChatGPT 为代表的大语言模型在创意领域的应用引发了广泛讨论。这类工具究竟是激发灵感的 “创意加速器”，还是限制思维发散的 “点子杀手”？
研究者Byung Cheol Lee、Jaeveon Chung与Lennart Meincke、Christian Terwiesch 围绕这一议题展开交锋，相关成果发表于《Nature Human Behavior》。Byung Cheol Lee、Jaeveon Chung在文章“ An empitical investigation ofthe impact of ChatGPT on creativity”中，通过实验指出ChatGPT这类AI模型为我们提供了更多创意，促进了创新。
但Lennart Meincke和Christian Terwiesch在文章“ ChatGPT decrease idea diversity in brainstorming”中却提出了不同意见，认为这类大语言模型是对创意的扼杀。
本文将通过这些学者对这一议题的讨论，带领我们思考：在AI深度介入的时代，如何平衡创意生产的效率与多样性？人机协作的最优模式又该如何构建？
01
研究背景
作为OpenAI开发的代表性AI，ChatGPT在推出仅两个月内便吸引超1亿用户。在Byung Cheol Lee和Jaeveon Chung的研究中提到，生成式AI在法律考试、医学执照考试等客观知识评估中表现卓越，并已渗透至编程、语言翻译及创意任务等领域。然而，尽管公众普遍认可AI在语言翻译（74%）和编程（46%）中的作用，仅有7%的人认为其在生成创意想法方面具有价值，反映出公众对AI在创造性任务中所起作用的普遍怀疑。
创造力通常被定义为产生“原创且恰当”想法的能力，简单来说就是能够产生既新颖又实用的的想法，包括了原创性和恰当性两个维度原创性指想法偏离常规，通过类比思维将现有知识以新颖方式结合；恰当性则涉及想法的可行性与实用性。
02
研究方法与实验设计
在Byung Cheol Lee和Jaeveon Chung的研究中，他们设计了5项实验来对比ChatGPT辅助组、网络搜索组（Google搜索）、无辅助组在创意任务中的表现。任务涵盖玩具设计、物品改造、餐桌创新等日常场景。每项实验中，参与者提交的想法由外部评委从原创性和恰当性维度评分，计算综合创造力得分。
实验1：使用纸夹、水瓶和纸袋为5-11岁的儿童设计一个新玩具。
实验2A：重新利用旧网球拍和花园软管，提出新的使用方式。
实验2B：使用纸袋、剩余的建筑积木和未使用的风扇为7岁儿童设计一个玩具。
实验3：设计一个市场上不存在的创意餐桌。
实验4：为青少年女孩设计一个创意礼物，高约束条件组需考虑更多限制。
实验5：重新利用旧手电筒和发胶，高共情需求组需考虑物品的情感价值。
综合这5个实验发现，ChatGPT作为创意辅助工具在多场景下显著提升人类创造力：在儿童玩具设计（实验1）、物品改造（实验2A）、原创产品开发（实验3）等任务中，ChatGPT辅助组的创意评分均超越传统网络搜索（Google）及无辅助组；其优势在高约束条件（如礼物设计需考虑成本/安全性，实验4）和高共情需求（如物品改造需融入情感价值，实验5）下依然稳定存在。尤为关键的是，ChatGPT可直接生成高质量创意（实验2B中"纯生组"与人工修改组无显著差异），但专家评估指出其更擅长渐进式创新而非颠覆性突破。
03
核心发现
通过Byung Cheol Lee、Jaeveon Chung的5个实验发现，使用ChatGPT在提升个体创造力方面有效果。具体而言，ChatGPT辅助生成的想法在原创性和实用性上均优于传统网络搜索或无辅助条件下的表现。同时，ChatGPT能够将不相关的概念整合成连贯、清晰的表达，从而提升想法的表达力和清晰度。然而，在颠覆性创新方面，ChatGPT的能力相对有限。这表明，虽然ChatGPT可以很好地改进现有概念，但在创造全新的、突破性的概念时可能需要更多的人类创造力参与。
此外，研究还发现，人类对ChatGPT输出的修改并未显著提升其创造力。纯AI生成的想法与经过人类调整的想法在评分上相近。这可能意味着，在某些情况下，ChatGPT生成的想法已经足够好，不需要额外的人类干预。
04
讨论
根据Lee和Chung的研究，ChatGPT能够显著提升个体在创意任务中的表现。在他们的实验中，参与者被要求完成各种创意挑战，如设计玩具、提出礼物创意或重新利用家用物品。结果显示，使用ChatGPT辅助的参与者所提交的想法在创新性和实用性方面均优于仅依靠网络搜索或纯人类直觉的参与者。这一发现表明，ChatGPT能够有效地将不同的概念整合到一个连贯的解决方案中，从而产生更具创意的想法。
然而，Lennart Meincke和Christian Terwiesch对Lee和Chung的研究数据进行了进一步分析，发现ChatGPT在提升个体创意的同时，却降低了群体创意的多样性。他们指出，尽管ChatGPT生成的每个想法可能在个体层面上显得新颖，但整体来看，这些想法往往围绕相似的概念展开，缺乏多样性。他们指出，在一个给出网球拍和花园水管的新用途的实验中，ChatGPT辅助生成的想法中有20%都与“洒水器”相关，而网络搜索辅助和纯人类生成的想法中这一比例分别只有7%和12%。这种现象表明，ChatGPT可能会导致群体头脑风暴中产生大量相似的想法，从而削弱了群体创意的整体价值。
随后，Lee和Chung对Lennart Meincke和Christian Terwiesch的观点提出了反驳。他们认为，Meincke等人得出的结论可能过于仓促。首先，Lee和Chung的研究重点是评估ChatGPT对个体创造力的影响，而不是群体创意多样性。他们的实验设计使得参与者更倾向于生成与现有解决方案不同的想法，而不是与其他参与者的想法区分开。其次，即使ChatGPT导致群体中出现更多重复的想法，这些想法仍然可能具有价值。例如，重复出现的“洒水器”概念可能反映了人们对这一创新解决方案的广泛认可。
Lee和Chung指出，ChatGPT在某些情境下可能特别有用，例如在需要提升个体创造力的任务中，如重新利用闲置的家用物品或开发新产品。在这些情境中，ChatGPT能够帮助用户生成更具创意的解决方案，即使这些解决方案在群体中可能缺乏多样性。然而，在需要群体创意多样性的领域，如电影行业或广告创意团队，ChatGPT的使用可能需要更加谨慎。在这些领域，群体成员需要生成广泛且独特的想法，以保持内容的新鲜感和吸引力。
05
结论与未来研究方向
尽管ChatGPT在提升个体创造力方面表现出色，但其对群体创意多样性的负面影响也不容忽视。未来的研究需要进一步探索ChatGPT在不同情境下的作用机制，以确定其在哪些领域最能发挥优势，以及如何在提升个体创造力的同时保持群体创意的多样性。此外，研究人员和实践者还需要开发新的策略，以优化ChatGPT在创意生成中的应用，使其能够在不同的情境中发挥最大的价值。
06
结语
在AI时代快速前进的当下，该研究揭示了 AI 时代的核心挑战：效率与多样性的平衡。未来的人机共创不应是 “非此即彼” 的选择，而是通过场景适配与流程设计，让 AI 成为激发人类创造力的 “催化剂”，而非替代思维的 “模板库”。正如研究指出：“成功的头脑风暴需要多元视角的拼图，而非单一概念的重复”——这或许正是 AI 时代创意进化的关键启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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