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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从哪里开始,是宇宙大爆炸,还是盘古开天地。仰望日月星辰,终得时间奥秘。万物相生相灭,皆依自然之规律,有赖时间之秩序。
在距离繁华喧嚣的成都市区70公里之外,隐匿着一处穿越时空的秘境——三星堆博物馆。这里仿佛一扇通往远古文明的大门,等待着每一位探秘者的脚步。一件形似现代方向盘的青铜器物,令无数游客驻足惊叹。这并非穿越时空的工业遗存,而是3000年前古蜀先民对太阳的浪漫想象——青铜太阳轮。它将先民们对光明的崇拜,凝固成永恒。
在遥远的上古时代,我们的先民仰头望向天顶那团炽热的火球,思考它为何总在一方升起,一方沉落。它的光芒能驱散野兽的嚎叫,却也会灼伤双目,令人不敢直视。于是,开始掌握文字系统的殷商人,伏在龟甲上用刀具刻下太阳的模样:一个圆圈,中间添一道横线,仿佛是正午时眯眼瞥见的刺目光芒。"日"字,便成为了太阳的象征。
先秦时期的《击壤歌》"日出而作,日入而息"的吟唱,正是这种以日为计时单位的生动写照。通过观察太阳建立纪日和辨方的基本方法,以此来安排自己的各种活动,这无疑是早期文明发展中需要解决的一个十分基础的问题。
中国人对此的探索,远比我们想象的要早。收藏于故宫博物院的凌家滩玉版,可能是距今约5300年的凌家滩先民们通过肉眼观测太阳的运动周期和出没方位,在玉版上雕刻推演出的原始太阳历系统。有专家解读,玉版中心八角星图或许代表了凌家滩先民心目中的太阳,大圆外侧的四个箭头代表了春夏秋冬,大圆内侧的八个箭头则在空间和时间上指向八方和八节(气)。
在山西襄汾陶寺遗址,距今约4100年的华夏祖先们曾竖起了一座由13根立柱构成的半圆形观象台。据说,他们用肉眼直接透过这12道缝隙,追踪太阳在不同季节从远处塔儿山脊升起的方位。从玉版的抽象符号到陶寺的建筑标尺,人们对太阳的认知逐渐具象。
但是,他们为什么用鸟来象征太阳呢?三星堆青铜神树上的九只神鸟,马王堆帛画中的金乌负日,无不揭示着太阳与鸟的绑定。而3000年前的古蜀先民们,更是用太阳神鸟金饰形象地诠释了他们通过目测太阳对季节和时间轮回的进一步觉醒。四只逆时针飞行的神鸟围绕着有12条顺时针旋转齿状光芒的太阳,周而复始地飞翔。分守四方的神鸟,既是四方神,又是四时神。神鸟背着太阳转一圈,那便是十二个月。
农耕文明对太阳运动规律的深刻依赖,不仅让太阳成为了最原始的崇拜对象,也让人们逐渐开始建立起用以标记和推算日序、记录时间的纪日系统。中国先民供奉的太阳神名叫羲和。《山海经》中有记载,羲和生下了十个太阳,将它们安置在东方汤谷的扶桑树上。太阳们在这棵树上总是九日居下枝,一日居上枝。当值日的太阳回到下枝休息时,另一个太阳便升到上枝进入天空,人间便迎来一个新的白天。十个太阳轮班一次共用十天,从甲至癸,便是一旬。纪日法中最朴素的旬的周期便诞生了。
殷商的占卜师们会在癸日占卜未来十天是否有灾祸,并在甲骨上刻下卜辞,这种行为被称为卜旬。而根植于太阳运行的十日周期,更与数千年后的休假制度紧密相连。唐朝永徽三年,官员的假日由汉代五日一休沐改为十日一休沐,俗称"旬休"。唐朝一年中共旬休36天,另含节假日47天,五月田假15天,九月授衣假15天,离家远的官员每三年还有30天的省亲假期。王勃笔下《滕王阁序》"十旬休假,胜友如云"这种胜景,或许会让今天的调休族心生羡慕。原来古人对工作与生活的平衡,早有过智慧探索。
但是,殷商先民在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卜旬中发现,只用十天干循环纪日难以清晰定位长远日子里发生的重大事件。于是,商代纪日将十天干与十二地支配合,组成六十干支,依次纪日,六十天一个循环,这就是大名鼎鼎的干支纪日法。中国国家博物馆收藏的刻干支表牛骨,刻辞从甲子至癸巳,是完整干支表的一半,也是商代使用干支纪日法的有力物证。至少从商代后期开始,干支纪日法一直延续使用到今天。商代晚期的宰丰骨匕用28字的铭文记录了商王的一次狩猎活动,开头以壬午纪日,成为了殷商留给未来的时光坐标。历史也因为这些智慧的符号,从未走远。
太阳刺眼夺目,想要精准掌握太阳的运动规律,仅凭肉眼观测终难企及。人们开始将目光转向了太阳投射在地上的可以被度量的影子。我们的祖先究竟什么时候学会了测量日影,现在已无从稽考。但是在《山海经·大荒北经》中有这样的记载:"夸父不量力,欲追日景(影),逮之于禺谷。"展开合理的想象,真实的夸父或许是远古时期的一名天文学家,他追逐的并不是太阳,而是太阳的影子,手中的桃杖正是用来测日影的工具。
在4000多年前的新石器时代,人们站在太阳底下发现身体的投影长度会随着季节规律而变化。于是,最原始的测影工具就是人体。但是,人有高矮胖瘦,长期使用并不准确,古人便创造了替代工具——表。表是一根直立在平地上的八尺竿子,相当于一个人的身长。这种八尺表也让先民在测日的过程中领悟到了巧妙的数学原理。如果一个直角边是8,另一个直角边取6,斜边的长度就是10,这便是一组完整的勾股数。《周髀算经》里的勾股定理就源于古人的日影观测。
当周代的先民们在广逾百万平方公里的不同地点同时立表,却惊讶地发现日影竟长短不一。人们开始猜测,大地上一定存在某个中心原点,在那里测量日影才能最精准地捕捉太阳轨迹。于是,周公奉皇命开始测日影寻找地理中心。周代皇家的测影工作一直在今天的河南登封告成镇进行。告成镇在古代曾名为阳城,也是古人心中的大地中心。《周礼》中提到,真正的地中在夏至日影长一尺五寸的地方。于是,人们将土圭表做成一尺五寸,在夏至日立八尺表于阳城,太阳的影子正好与土圭表一样长。
地中象征着天命所归。周武王战胜商朝后宣告"宅兹中国",意思是定都天下中心,之后被记载于何尊铭文。这是目前所知"中国"一词的最早出现。到了战国,荀子更是提炼出"王者必居天下之中"的理念,地理中心开始升华为政权核心。
圭表测影在其诞生后的漫长岁月里,无数天文学家始终受困于圭表精度有限的瓶颈。直到元代的郭守敬在告成建造了观星台。这座观星台是一个建筑式的高表,在两个观测间的中间有一根横梁。当中午的太阳升到正南方时,横梁的影子就会投在圭面上的某一刻度。通过影符可以将日影精确到毫米。连续两次测量冬至日正午最短影长的间隔期,就可以推算出太阳周年运动的时间。
1280年,郭守敬通过"昼参日影,夜观极星"编写了皇家历法《授时历》。其法测定太阳周年运动的时间为三百六十五日二十四刻二十五分,也就是现代的365.2425日。这个数值是古人基于地球观测视角观测太阳运动的结果。而现代天文学揭示,古人测定的这一周期正是地球绕太阳公转一周的时间,也就是回归年的长度。令人惊叹的是,这个700多年前测定的数值与近代精密观测值仅相差了25.92秒。
太阳启发了古人认识时间的思维方式,也开启了文明的基因。圭表是测影工具,也是标杆的象征。为人师表中的"表",则是又正又直的精神升华。古往今来,人类力图掌控时间,却又常抱遗憾。或许时间的真谛,正藏于太阳神鸟永不停歇的旋舞中。它提醒着我们,文明从来不是与时间的对抗,而是在光影流转间书写永恒的追问与答案。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