邮说医学史255
泰勒尔——黄热病疫苗之父
与非洲首位诺奖科学家
马克斯·泰勒尔（Max Theiler，1899.1.30-1972.8.11），南非杰出的微生物学家，毕生在热带传染病的迷雾中探寻真理的微光，最终以黄热病疫苗的划时代贡献，为人类公共卫生事业筑起了一道不朽的防线。
泰勒尔出生于南非的比勒陀利亚（今茨瓦内），其家庭堪称学识与教养的典范。父亲阿诺德是著名的兽医科学家，具有深厚的文化底蕴和学识；母亲艾玛·杰格则温婉博雅，同样拥有良好的文化修养。泰勒尔是四个孩子中最小的一个，在南非当地学校接受早期教育，曾就读于比勒陀利亚男子高中。他从小就对科学表现出浓厚兴趣和早期天赋，有着勤奋好学、踏实严谨的做事风格，这种品质贯穿了他此后的学术生涯，成为穿透重重困境的利刃。
南非（1996）：1951年诺贝尔生理学或医学奖获得者泰勒尔
学术道路上，泰勒尔稳步前行。1916年，他在开普敦大学医学院学习，对细菌学和免疫学表现出特别的兴趣。1918年，他前往英国在伦敦热带医学院和圣托马斯医院继续深造。他的大学教育横跨南非和英国，从基础医学教育到热带医学专业深造，每一步都为他后来的成就奠定了关键基础。凭借优异的学业表现与扎实的研究能力，他很快获得批准加入英国皇家外科医师学会，并先后荣获皇家内科医师学会开业证书与热带医学博士学位。
1922年，因在热带病研究领域初露锋芒，泰勒尔被伦敦热带医学院保荐至美国哈佛大学医学院（波士顿）热带医学系工作。这一契机不仅为他提供了更广阔的科研平台，更让他得以接触全球顶尖的医学资源。进入哈佛后，他从助教起步，凭借出色的教学与科研能力迅速晋升为讲师。教学之余，他始终专注于科研探索，撰写并发表了多篇具有学术价值的论文，其严谨的研究思路与创新观点开始受到医学界的关注，逐渐在领域内崭露头角。
当时，黄热病正成为全球热带、亚热带地区的“健康噩梦”。在非洲、南美洲的相关区域，乃至欧洲部分地区，这种由黄热病病原体引发的急性传染病肆虐横行，其强大的传染性与高死亡率，让民众谈之色变，成为医学界亟待攻克的难题。面对黄热病的肆虐，当时的医学手段却束手无策，正是在这样的背景下，一批心怀使命的科研人员投身于抗黄热病研究，泰勒尔便是其中坚定的践行者之一。
埃及（2009）：1951年诺贝尔生理学或医学奖获得者泰勒尔
泰勒尔在黄热病领域的开创性研究，建立在一系列里程碑式的科学突破之上，而这些突破的核心，是对黄热病毒本身的逐步认知与精准定位。1927年，科学家首次成功分离出黄热病毒，这一关键成果不仅明确了黄热病的致病源是病毒而非细菌，更让黄热病毒成为人类历史上第一种被分离鉴定的病毒。此后，科研界进一步证实，非洲与南美洲流行的黄热病毒在免疫学特征上完全一致，这一发现为跨地域的疫苗研发奠定了理论基础。泰勒尔的导师安德鲁・塞拉德斯在1928年的研究更具颠覆性，他通过实验证实黄热病毒可通过过滤的猴子血清传播，再次印证其病毒性疾病的本质，彻底推翻了此前长期占据主导的细菌病原假说。
早在1925年，泰勒尔便已投身黄热病的一线研究。他加入由美国科学家组成的科考团，深入西非黄热病疫区开展实地调查。在近距离观察疫情后，他敏锐地意识到仅靠消灭蚊子这一传播媒介，无法从根本上遏制疫情蔓延。正是此时，研制黄热病疫苗的想法在他的心中萌芽了。为了攻克这一难题，他不惜以身试险，亲自注射病毒进行试验，虽未取得理想效果，却从未动摇他的决心。1929 年，一场意外让他在实验室里不幸感染了黄热病，万幸的是最终获救。这段生死考验的经历，让他对黄热病毒的致病机制、人体免疫反应有了更为深刻的直观认知。
1930年，泰勒尔的科研生涯迎来关键转折：他受聘于洛克菲勒基金会国际卫生部病毒实验室，自此专注攻关黄热病疫苗。当时，灵长类动物模型成本高昂、繁殖缓慢，严重制约研究效率。为破解这一困局，他另辟蹊径，将目光转向繁殖迅速、成本低廉的小白鼠模型。历经无数次试错与迭代，泰勒尔最终创立关键技术——脑内接种法，成功使小鼠感染黄热病毒并诱发脑脊髓炎。这一突破不仅极大地扩充了实验数据规模，更为病毒减毒株的筛选提供了关键平台，为疫苗研发按下了“加速键”。
密克罗尼西亚（2001）：1951年诺贝尔生理学或医学奖获得者泰勒尔
通过对小白鼠感染模型的深入分析，泰勒尔捕捉到关键差异：感染后的小鼠，心、肾、肝等核心脏器完好无损，这与人类及灵长类感染后多器官衰竭的病理模式形成鲜明对比。循此线索，他进一步揭示了病毒在小鼠传代中的变异规律，用这种变异株皮下接种于猴子，可诱导强效免疫应答而无内脏毒性。然而，直接向人体递送该毒株仍会伤及内脏与『神经系统』，成为临床应用的核心障碍。
研究者曾尝试将变异株与康复者血清联用，虽可赋予人体约6个月的保护力且安全性良好，但血清来源稀缺，难以规模化供应。泰勒尔并未止步于此，而是转向组织培养技术，发现体外培养可显著降低病毒毒力，同时实现毒株的批量制备，一举破解量产瓶颈。
但挑战仍在延续，未变异的泛亲性黄热病毒在常规培养体系中难以存活。历经数年探索，泰勒尔于1936年终获突破——鼠胚胎组织匀浆培养法成功维持病毒活性。随后，他与同事哈根、洛伊德、莱西-史密斯等协作攻关，对病毒展开定向优化。1937年，一株理想的人工突变体终于诞生，该毒株仅诱导轻微症状，却能激发持久免疫。泰勒尔将其命名为“17-D 疫苗”。人类征服黄热病的终极武器，就此问世。
冈比亚（1989）：微生物学家泰勒尔，背景为儿童接种黄热病疫苗
1938年，17-D疫苗在巴西首次投入使用，随后迅速推广至全球所有黄热病流行地区。疫苗的广泛接种如同为民众筑起了一道“健康屏障”，极大地抑制了黄热病的流行强度，有效控制了疫情蔓延，挽救了无数人的生命。值得一提的是，泰勒尔的科研贡献并不局限于黄热病领域，他还在阿米巴痢疾、脑脊髓炎、日本型脑炎、钩端螺旋体病、立克次体病、科罗拉多壁虱热等多种疾病的研究中，提出了具有价值的见解与方案，推动了热带病医学的整体发展。
1951年，为表彰泰勒尔在黄热病毒研究及疫苗研发领域的革命性发现，他被授予诺贝尔生理学或医学奖，成为首位获得诺贝尔奖的非洲科学家。这份荣誉不仅是对他个人科研生涯的最高肯定，更标志着非洲医学界在全球舞台上的重要突破，而他研发的17-D疫苗与对抗传染病的精神，也永远载入了人类公共卫生的史册。
作者简介：
王平，南京医科大学医学史研究中心客座教授，中华医学集邮研究会副会长。
编辑、审核：夏媛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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