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在2006年，自诩观影经验丰富，号称看过4000部影片的地产巨头姜红宇怀揣着一个宏大的梦想——拍摄一部属于中国人的史诗级电影。他计划邀请具备《阿凡达》级别特效水准的团队，打造一部融合东西方神话元素的海底奇幻巨制，片名定为《人鱼帝国》。这部电影计划以“中美合拍”的方式运作，投资金额从最初的5000万美元一路飙升至惊人的1.3亿美元。
导演方面，姜红宇的标准极高，他非要请到自己的偶像斯皮尔伯格，或至少是彼得·杰克逊这样国际级导演，艺谋和陈凯歌根本不在他的考虑范围之内。女主角的选择过程也充满戏剧性——曾在莫妮卡·贝鲁奇和莎朗·斯通之间犹豫不决，最终因莎朗·斯通的“爆料”口无遮拦被剧组单方面剔除。关于中国人鱼公主的角色，当时媒体热炒舒淇与刘亦菲两大明星的争夺，最终却落到了名不见经传的施艳飞（后更名施予斐）手中，颇具戏剧性的是，她当时还是姜红宇的女朋友。
而凭借《仙剑奇侠传3》中“雪见”一角走红的杨幂，在该片中却仅能出演一个配角。电影于2010年开机时，杨幂才24岁，而在豆瓣页面上，这部影片标注的上映时间竟是2028年——届时杨幂已42岁，她的女儿或许已经读初中了。此外，演员名单中还赫然出现了苏有朋的名字。然而，了解这部电影幕后故事的人都清楚，这部所谓的“神作”基本无望公映。
正如该片首任导演劳伦斯所言：“这部电影简直就是一团烂泥！”这部斥资1.3亿美元、前后换了四位导演的灾难级中国电影，究竟经历了怎样的坎坷和荒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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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地产大佬的电影梦
近年来，成龙虽然部分电影出现亏损，却依然有大量资本蜂拥投资，只因与成龙合作相当于获得进入中国顶级商圈的门票。相比之下，20年前的姜红宇怀揣的电影梦显得相对单纯朴素。他对制片、导演、剧本乃至选角都亲力亲为，力求每一环节亲自把控。
2007年秋天，他首次遇见了好莱坞广告导演劳伦斯，当时他甚至不愿正眼看对方。两人唯一的共同点，是同样崇拜斯皮尔伯格和《夺宝奇兵》。劳伦斯曾为热爱而拍摄过一部名为《印第安纳琼斯》的粉丝电影，干了三个月一分钱未拿。
姜红宇的首选导演是拍摄过《星球大战：帝国反击战》的老牌导演厄文·克什纳。年逾八十的克什纳提出剧本修改建议，建议将故事设定在现代，主角在寻找替代能源时意外发现海底王国，以增强故事的合理性和观众代入感。但姜红宇对自己参与创作的剧本信心满满，断然拒绝，最终导致克什纳愤然退出（坊间传言也有健康因素）。三年后，克什纳便辞世了。
第二人选法国导演皮托夫，曾执导哈莉·贝瑞版《猫女》，口碑平平。皮托夫对剧本颇多不满，尽管拿着40万美元年薪，勉强试拍。他在北京逗留一年，经历无数次剧本改动与讨论，最终断定整个项目一团糟，愤然返回法国。
这时，姜红宇才想起了劳伦斯，决定给这位忠实影迷一个机会，期待两人能合作出媲美《指环王》的经典之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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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混乱的片场，美国打工人的“血泪史”
据传，姜红宇办公室曾摆着两个显眼的倒计时牌，一是距莫妮卡·贝鲁奇进组的时间，另一是距影片戛纳首映的时间。但莫妮卡最终没来，取而代之的是《007：量子危机》中“邦女郎”欧嘉·柯瑞兰蔻，片酬高达100万美元，她饰演人鱼女王，是片中唯一的国际大牌。
2010年，导演劳伦斯满怀信心踏上片场，准备拍摄人生首部大片，却迎来一场荒诞剧。原本需要500名群演，现场却只有20名外国演员，多数是通过豆瓣发布招聘广告招募的“中国外籍人员”，要求身高1米8以上，月薪8000元人民币。
拍摄海滩戏时，远处竟然能看到现代度假酒店的建筑，劳伦斯开玩笑说只要能搭面墙遮挡就完美了，几天后剧组居然真的为他搭了墙。搭建海底地牢的场景，油漆新刷的气味让他怀疑这根本就是在“教堂里建健身房”。
男主角波利茨尽管造型诡异，发型像碗扣在头上的泡面，却兢兢业业配合拍摄。剧组人员频繁更替，服装质量极差，像廉价芭比娃娃的衣服，甚至贴胶水上写着“不可接触皮肤”。美国演员马克斯·莫莱恩本是标准的小胖子，因剧组伙食恶劣而瘦了不少，不得不求助母亲邮寄罐头充饥。
最令人难以忍受的是，剧组在无任何安全措施的岩洞中拍戏，曾有岩石砸坏打光灯。化妆师每天要花4小时化妆，拍摄时间却寥寥几分钟，甚至无戏可拍。外籍演员试图退出遭到威胁，剧组扬言报警查护照、起诉违约。
女演员伊莲娜忍无可忍，在导演劳伦斯的帮助下趁剧组开会时跳窗逃跑。劳伦斯自己也因合约将满准备离开。接替他的是摄影师饶小兵介绍的迈克尔·弗兰奇，这位导演经验丰富，初见剧本即决定将影片改拍成喜剧。
姜红宇热衷现场监督，不断对演员表演提出奇葩要求。一次，他要求饰演“蛤蛎国王”的演员用莎士比亚戏剧风格表演，导演照办，姜红宇满意离开后，又重新拍摄了正常版本，并指示现场演员若再出现类似情况就按“莎翁版”来。
两个月后，弗兰奇合约结束，姜红宇极力希望他续约拍摄补充镜头，遭到礼貌拒绝。最终，斯科特·米勒接手导演一职，他出身体育纪录片家庭，但面对剧组的混乱勉强坚持到了最后，陪伴着男主角波利茨。由于严重欠薪，影片很可能未拍完，就像那个瘦了的小胖子离开时仅带走了一张3万美元的欠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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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故事的尾声：从全球瞩目到廉价特效的尴尬现实
电影原计划2011年上映，但直到2012年才发布了首支预告片。对此，笔者只能说，即便是李安看了也会震惊。导演弗兰奇被记者问及是否能撼动《阿凡达》的地位时，谦虚回应：“我不喜欢比较，但《人鱼帝国》肯定能得奥斯卡化妆奖。”
现实是，所谓的“阿凡达级别”特效团队实际上只有一名参与过《阿凡达》3D特效的技术员，特效质量连1986年版《西游记》都不如。影片如果真能上映，可能会让导演毕志飞的《逐梦演艺圈》成中国电影新起点。
更令人唏嘘的是，这所谓的“中美合拍”实际上是姜红宇的一场骗局，美国方面的合作公司仅是他注册的空壳企业。2014年，为了“抢救”项目，波利茨回到中国参与补拍，但他坦言当时剧组人员已面目全非。
最魔幻的是，2016年影片竟出现在众筹网站，筹款目标100万人民币，花300元即可让名字出现在片尾致谢名单。四个月过去，仅筹得2万元，项目彻底宣告终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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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结
好莱坞在嘲讽这位中国地产富豪拍电影的荒诞故事时，也对他流露出一丝同情，认为他身上有种悲凉的气息，将这部电影称作“特殊时代孕育的巨型怪胎”。当然，姜红宇本人或许不会认同，他曾坚信：“全世界从未见过如此规模的电影。”
然而，事实是，从2010年开机至今，十五年过去，这部被誉为中国影史上“最贵且最难看的电影”，依然没有任何发行商愿意接手放映。
（撰文：木未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