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走了,消息传出时没有热搜也没满屏缅怀,甚至连一些老同事,都是当天才知道。她就是高英,一个在2025年3月去世的女演员。
对现在的网友来说她或许很陌生,但在上世纪80年代她却是银幕上家喻户晓的面孔:在他俩和她俩里一人分饰双胞胎,在燕归来中是超出年龄的中年隐忍角色。
这些角色,不是凭长相不靠话题,是靠一场场戏,把观众拢住,还与合作男演员成就了一对大受欢迎的“荧幕情侣”。
但其实她已经结婚,另一半多年来一直默默在背后支持高英发展事业,一家人都很低调。高英的去世,像她的一生,没有张扬,却有分量。
1974年,高英毕业了,然后当上一名普通车工。这是实打实的流水线活儿,南京长江岸边全天机器轰鸣,一天到晚油污灰尘,而她干的岗位是机修,整日与螺丝、扳手打交道。
但这个从幼儿园开始就是“说、唱小专家”的小姑娘没有闲着,在车间里练台词、在文艺汇演上打快板,报幕也离不了她。
就这么边修机器边练嘴皮子,高英逐渐成为单位里远近闻名的“文艺能手”。这不是开玩笑,单位里的文艺节目,她基本都包圆了。
原以为这一生就要与机修为伍了,没想到1977年7月她的人生出现了转机:这一年,省话剧团公开招生,高英也去了。
当时报名的人数超过了一千,但录取名额只有三个,其难度可想而知。谁也没想到对话剧一知半解的高英竟然走到了最后,令人惊讶不已。
她能成功赢得面试老师的青睐,除了情绪控制力强,还有一个关键因素——普通话标准。受家庭熏陶,高英从小说话就字正腔圆,一口漂亮的普通话几乎没有地方口音。
这为她打下了极好的基础,考官都被打动:“她一开口,说话就带舞台感。”就是这个细节,决定了她的命运。
高英考上了,全家人都很高兴。但问题随之而来,厂里不放人。这可怎么办?难道要因此放弃来之不易的剧团机会?当然不。
接下来的日子里,高英白天在厂里拧螺丝,晚上和节假日跑话剧团上课;别人去看电影,她却钻进排练厅练形体、背台词。
她是学员中年纪最大的,却是练得最狠的:别人放松,她加练;别人吃饭,她背词。这段时间成了她演艺生涯的起点。
1978年,高英刚满22岁,已经能在排练场上独当一面。老师点评她的表演,“不装、不演、真情实感”。
她的第一次“触电”,来得很突然:那是1978年底桑弧的到来,他是来为筹备中的片子选角的。
桑导让高英现挂一段表演:刚回家的女孩儿得知母亲突发疾病。这段戏没台词,全靠眼神、动作、情绪起伏来撑,难度很高,但高英完成得近乎完美。
桑导非常感动,当场定下她为主演。这部电影是她俩和他俩,女主角不是一个人,是两个人,一对性格反差极大的双胞胎姐妹花。
正式开机后,她连机位都不熟悉。第一天开拍时,导演一喊“开始”,她站在那里愣了两秒,眼神发直。但几天后,她就能准确对位机位,控制节奏,表情收放自如。
为了更快地学习演戏和拍摄技巧,她主动请教剧组里的韩非、仲星火等老演员,学如何区分破烂、文静角色的语气、走路姿势,甚至是说话时的语调和呼吸频率。
上天不负辛苦人,电影上映后,反响极大。他俩和她俩不仅是1979年春季的票房热门,也获得了奖项上的认可,高英更是一炮打响,开启了她光辉璀璨的电影生涯。
她并非“天生为演员”,而是用脚一步步走上来的。从车工干到主演,这不是励志鸡汤,而是实打实的工业时代文艺突破的样板。
进入电影圈,第一部戏就挑梁主角,而且是一人分饰两角,这在当年是极其罕见的。但他俩和她俩只是开始,高英接下来走的路,既稳,又硬。
趁着电影热映的大好局面,高英拿下了上影的一个重点项目等到满山红叶时。她在片中饰演吴素琴,是一个心思细腻、情感克制的工人女性。
导演调度严格,拍摄周期近4个月,剧组对演员情绪控制要求极高。她与青年演员吴海燕搭档,两人对手戏频密,情绪层层递进,没有一场是“脸谱式”的对话,全靠细节撑场。
吴素琴有一场哭戏,高英要在镜头前哭而不崩溃,哽咽不失控。她用了整整两天时间揣摩,找不到感觉,就反复听录音,看现场画面回放。
最后成片中,她在夜色里站在楼道窗边,泪光闪动却不掉落,那一幕成为无数观众心中的“情感高光”。
随后的燕归来,是高英艺术生涯的重要节点。这是她首次挑战复杂年龄段角色。剧中饰演陆燕,一个经历婚姻裂变、事业困境的中年女性。
片中有一段情感对峙戏,高英演到一半被叫停了,因为不够“拧巴”。高英现场沉默几分钟,然后重新设计节奏,在爆发之前进行了足够的翻转铺垫,结果导演拍手叫好。
此后,她的名字真正站稳影坛。观众给她起了个外号——“没有包装的女演员”。意思就是,她不靠造型、不靠宣传,全凭角色和演技。
这三部作品,分别在1979年、1980年和1981年相继上映,高英在三年时间内完成从新星到主角的转换。这种速度,不靠炒作,不靠资源,靠的是演技硬核和情感真实。
那个时候,高英火到什么程度呢?不仅有大量来自天南海北的信寄到她的单位,就连去江西工作之余逛个街都能被群众给认出来,而她本人,却并未因此陷入浮躁:上影厂点名让她随燕归来剧组参加柏林电影节,但是因为与剧团的工作“撞车”,她选择留下来演出。
要知道,那是一场全球电影人聚会的盛宴,是能够与最富盛名的导演、演员、编剧结识的机会。高英这不是简单的“服从组织”,而是那个年代演员身上自带的“职业忠诚”。
值得一提的是,高英因为与搭档的男演员在影视作品中频繁合作,逐渐被观众视为“银幕情侣”。
两人在合作的影片中多是夫妻、恋人或并肩抗争的搭档。一个沉稳克制,一个柔和内敛,风格互补,观众缘极高。
粉丝经常给他们写信,上影的收信室一度堆满了“CP粉”的来信;有人甚至以为他们在现实中也是夫妻,指着剧照硬说是俩人的结婚照。
但事实上,高英的丈夫另有其人,是南京一家医院的副院长,同时也是她的粉丝。结婚前,对高英饰演的角色了如指掌;结婚后,还会帮忙查资料、分析角色,提供医学上的专业支持。
高英为事业奋斗,丈夫就充当强大的后备力量,能下厨房能教孩子。这样的婚姻生活温暖而持久,令人羡慕。
这三部作品,是高英的“职业三角”,把她从“工人演员”送上了全国观众熟知的银幕,演技扎根,口碑长青。而她的下一站,不是继续奔跑在红毯上,是转身走向话剧的深处。
进入90年代,影视圈迎来商业化大潮。很多演员转战南北,参加电视剧热潮,开始上综艺、拍广告、进市场。
高英却反其道而行,她把重心完全调回话剧。不是退,而是进。她主演了再见了,巴黎等多部省内重点话剧项目。
其中,一门双星讲述抗战背景下两兄弟选择不同命运,她饰演母亲,台词不多,眼神戏极重。演出结束后,有观众现场落泪,说“这母亲的眼神,是看穿生死的”。
高英不止演戏,还管理剧团。她担任院长期间,为了积累后备力量,给青年演员办理“训练营”,优秀的人还会送到北京进修。
从一个普通的演员走向院长,这个转变并不轻松。但剧团从她任职期间开始,连续5届都提名了“全国优秀话剧作品奖”。
她坚持一个原则:舞台是训练演员的战场,不是摆拍的摄影棚。所以,在她的要求下,剧院每年都会编排一部新戏,然后下基层到群众中表演。
当年高英无论是演电影还是演话剧,她所表现出来的那份刻苦都令人感到动容:替身演员不敢做的动作她主动要求亲自上,比如为了角色与蛇“亲密接触”。
正因为有她的以身作则,哪怕是大环境比较浮躁,剧团里的演员们也都对她的要求没有怨言。比如,城市女儿的演员们就花了半个多月的时间去乡下切身体验角色的人生。
高英还关注演员的心理健康,曾说:“演员不是演角色,是在演每个观众自己的影子。”她也主持剧团改革,合理化评价制度、提高台前幕后人员的参与度。
这些工作,外界鲜有人知,但在业内得到了极高的评价:她不是站在聚光灯下管人,而是穿着布鞋在排练厅里陪练。
而她本人,先后获得“茉莉花奖”等多项荣誉,并担任多个省级重要职务。评委、巡演、研讨、调研,日程表密密麻麻。
这一时期的高英,是剧场的“发动机”,是系统里的支柱。退休后,她选择慢慢淡出,悄悄退场,走向人生的最后一幕。
2025年3月上午,高英永远告别了尘世,享年69岁。不少旧友一直到此时才得知她患癌的消息,因为她近几年深居简出。
作为话剧院曾经的“一姐”,也是很多人的师者,高英始终践行者低调的人生信念。朋友病了,她热心地帮忙联系医院、探望,但轮到自己,却选择了与家人一起平静地度过最后时光。
高英晚年,并没有彻底离开演员这个行业,虽然数量不多,却也给人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比如火爆全国的人民的名义中,她寥寥几段戏份就刻画出了一个性格鲜明的母亲形象。
有一年,电视台邀请她回忆从影经历,她委婉地回拒了:“还是让角色留在记忆里吧。”她身后的低调,也是如此吧。
高英让观众知道,真正的演员,是不喧哗的存在。她的去世令人惋惜,但幸好戏演完了人退场了,观众的记忆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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