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说《大宅门》里的景字辈,那可真是没一个孬种。白景琦撑起整个家族的门面,白景泗当警察局长有模有样,白景仪处事圆滑周到,白景伍还留过洋见过大世面——反正没一个是混日子的,更别提给家里惹祸的纨绔子弟了。
可到了他们的下一代"敬"字辈,就彻底垮了,一个个跟扶不起的阿斗似的。这前后差距咋就这么大呢?
吃过苦的孩子,骨头硬景字辈虽说生在大户人家,可真没享过几天顺风顺水的日子。当年老铺被查封,全家吃饭都得分两桌:孩子们那桌能见到肉,大人们那桌就只有青菜豆腐。
就这,三爷还跟二奶奶吵翻天,嫌日子太寒酸;可孩子们那桌呢?几块肉在碗里传过来让过去,谁都舍不得多吃一口。
二奶奶后来总念叨,为了把老铺抢回来,白家老小勒紧裤腰带过了好几年苦日子。这些苦没白吃,在孩子们心里烙下了印——知道日子来之不易,更明白败家容易守业难。所以景字辈里,压根出不了白敬业那种嫖赌俱全的货色,连沾点三爷的混不吝都没有。
现在不也一样?从小蜜罐里泡大的孩子,哪见过生活的风浪?真遇到事了,不是躲就是逃,哪有扛事的本事?
二奶奶管家时,规矩比尺子还准。有回白景琦捉弄外地官员,在饭桌上笑出了声,二奶奶当场摔了筷子:"跪下!"满屋子人没一个敢吱声,连混世魔王白景琦都乖乖跪在地上,大气不敢喘。
大房那几个没爹没妈的孩子,全靠二奶奶照管。他们自己清楚处境,走路都怕踩碎了影子,从来不敢惹事。三房那俩小子,虽说爹是不着调的三爷,可没分家就得守二奶奶的规矩,是非对错拎得门儿清,半分没学他爹的混劲。
可到了敬字辈,就成了"溺爱毁三代"。黄春对儿子白敬业,简直宠到了骨头里——三岁了还揣在怀里喂奶,出门得让人抱着,一点委屈受不得。二奶奶呢?到老了心肠也软了,白敬业去安国收药材,她非得让槐花跟着伺候,生怕宝贝孙子吃半点苦。
这就跟现在有些家长似的,孩子要星星不敢给月亮,结果呢?养出一群"巨婴",肩不能扛手不能提,还觉得全世界都该惯着他。敬字辈从根上就被惯坏了,能成器才怪。
景字辈念书时,大宅门自己开私塾,请的季先生是真有本事——文能讲经史,武能耍拳脚,把白景琦这种野马都治得服服帖帖。那会儿全家对教育上心,孩子们读的是一样的书,穿的是一样的衣裳,心里认的是"白家"这块招牌,知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可到了敬字辈,世道变了,念书的路也走岔了。白敬业倒是考上了北大,学的还是国文,听着挺体面,可跟家里的药铺生意八竿子打不着。他念的那些"之乎者也",既不能辨认药材真假,也不会算商号的账,纯属浪费功夫。
更要命的是,他们这代人走出了大宅门,见过电灯电话,听过西洋歌剧,心早就不在那间药铺里了。眼里看到的是外面的花花世界,心里盘算的是怎么快活,哪还有心思继承家业?
白萌堂那辈选媳妇,讲究门当户对,不是没道理的。那会儿的大家闺秀,虽说不一定读过多少书,但规矩、格局是刻在骨子里的——知道什么是家族脸面,什么是轻重缓急。
就说三爷那俩儿子,爹是出了名的混球,可哥俩一个比一个成器,还敢指着三爷鼻子骂:"你再胡闹,我们就不认你这个爹!"这背后,三奶奶的功劳最大。她虽说也爱钱,跟着三爷闹过分家,可心里拎得清:二奶奶帮过三房,她就拼了命护着大宅门;白景仪出事时,是她守着翠姑直到生娃,一点不含糊。
可到了景字辈娶媳妇,就没那么多讲究了。白景琦自己娶媳妇全凭喜好,黄春是仇家女儿,杨九红是窑姐;白景仪为了报恩娶了翠姑,白玉芬为了家族利益远嫁济南。不是说这些媳妇不好,可她们没经过大家族的规矩打磨,教孩子时难免各有各的章法,有的护短,有的纵容,哪能跟老一辈比?
老话讲"母亲是孩子的第一任老师",敬字辈的妈们背景不同、想法各异,教出来的孩子自然参差不齐,多数不成器也就在情理之中了。
没了孝心,就没了根白萌堂那三个儿子,脾气再差也知道孝顺。市面上出了新点心,第一时间给老太太送去;大爷为了不让老爷子操心,自己掏家底给三爷填窟窿。这种日子过久了,景字辈从小耳濡目染,白景琦年轻时再叛逆,回了家对二奶奶也是毕恭毕敬,说一不二。
可到了敬字辈,孝顺这俩字早被抛到脑后了。白敬业见了奶奶就撒娇要钱,见了爹白景琦就跟老鼠见了猫,要么躲要么骗,哪有半点晚辈的样子?
更糟的是,白景琦自己就没做好榜样——为了杨九红跟二奶奶硬顶,为了娶香秀不顾全家反对。孩子们看在眼里:原来长辈说的规矩可以不守,原来孝顺也可以变通。连根都断了,这家族还能撑多久?
说到底,敬字辈的垮掉,不是一个人的错,是时代变了,规矩松了,苦没吃了,心也野了。就像老话说的:"富不过三代",不是没道理的。能守住家业的,从来不是钱,是骨子里的规矩、肩上的担当,还有那份忘不了本的孝心。这道理,放到现在的家庭里,照样管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