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春节档后首部票房破5亿的导演,怎么会在半个月后票房跌到1665万?
这就是大鹏的困局。
电影《长安的荔枝》上映后,一度口碑与票房齐飞,豆瓣开分7.7,短短几天突破5亿票房,被视作春节档后的黑马。
可是仅过了半个月,单日票房迅速下滑,最终票房停留在6.3亿左右。
大鹏的逆袭神话崩了吗?
01
很多人知道大鹏,是从2012年的网剧《屌丝男士》开始的。
那时的他,还只是搜狐音乐频道的一个小编辑,月薪800元,住在50元一晚的青年旅社,靠在网上疯狂投简历维持生活。
一次节目主持人临时缺席,他自告奋勇顶了上去,紧张到语无伦次,但也因此被领导注意到,从幕后走到台前。
东北人特有的幽默感,让他在节目里总能用夸张的方式调侃明星️,“你那首《蓝莲花》是不是逛易初莲花超市时写的?”
这种半真半假的玩笑,让人记住了这个有点笨拙、却很搞笑的年轻人。
《屌丝男士》一炮而红,但争议也随之而来。
有人说他是草根喜剧的代表,也有人批评低俗桥段太多。
那几年,互联网视频还不被主流认可,他靠恶搞、蹭明星️、无底线的搞笑把自己推到前台,也把“低俗”“没深度”这顶帽子戴在了头上。
大鹏自己很清楚,他骨子里的幽默背后,其实是自卑与敏感。
他来自吉林集安的一个小镇,母亲是省评剧团演员🎭️,因为身体不好常年在外治病,他从小被寄养在不同亲戚家。
那种漂泊感,让他总想用搞笑来掩饰不安。
2015年,《煎饼侠》让大鹏完成了第一次惊天逆袭。
这部集合了无数明星️客串、融入大量“屌丝”笑料的电影,最终拿下11.6亿票房,跻身当年票房前八名。
新人导演一炮而红,风光无限。
这部电影背后还有一段鲜为人知的故事。
拍摄前,他想找当红歌手赵英俊写主题曲,可当时的他没钱付酬劳。
打电话时,大鹏小心翼翼地说:“我想请你写歌,但是我很穷,没法提前付钱,不知道可不可以?”
赵英俊爽快答应:“没事,我从不先谈钱,以后有钱了满意就给点,不满意就算了。”
结果,这首半小时写成的《煎饼侠》主题曲伴随电影大火,两人也成了最好的朋友。
逆袭故事的另一面,是质疑声更猛烈地涌来。
有人说他只是运气好,有人嫌弃他的电影“闹腾、没营养”,甚至断言他走不远。
大鹏自己在采访里承认:“我从来都不觉得自己是天才,我只是想试试看,自己会倒在离终点多远的地方。”
这句话既是对职业的反思,也是对命运的自嘲。
如果说《屌丝男士》是他用荒诞喜剧打开的第一扇门,《煎饼侠》是他站在聚光灯下的高光时刻。
在这些成功背后,大鹏始终背着一个“草根导演”的标签。
他用东北式的幽默博得掌声,也用真诚守住了自己的朋友和观众。
但他也需要明白,这个行业的温度是冷的,票房起落、口碑反转,从来不看他曾经有多努力。
02
2015年,《煎饼侠》票房飙到11.6亿的那个夏天,大鹏接到无数广告、综艺、投资邀约,仿佛可以轻松延续喜剧黄金路线。
但他自己知道,这条路走下去,永远只能做“卖笑的屌丝导演”。
他想拍更有深度、更能留住观众的作品,可当他迈出这一步时,却发现前路并不比起点轻松。
2017年,《缝纫机乐队》上映,这是他第二部导演长片。
音乐梦想、东北小镇、温情喜剧,他试图用一部“笑中带泪”的作品来证明自己不只是搞笑。
但结果很残酷:投资超过8000万,最终票房只有4.5亿,豆瓣评分从开局的7.5一路跌到6.5。
不少观众直言:“笑点生硬”“情怀套路化”。
更糟糕的是,行业对他也开始“标签化”,资本对他仍然抱有“喜剧票房保证”的预期,而观众却在口味升级中对“屌丝喜剧”越来越不买账。
那段时间,大鹏在采访中坦言:“我甚至有一阵怀疑自己到底会不会拍电影,是不是回去继续做主持人就好了。”
低谷的转折点,来自2025年的《吉祥如意》。
这是一部几乎不商业的半纪录片电影,只有76分钟,讲述他回到东北老家探望病重的舅舅,并在家族聚会中拍摄亲情故事。
电影里没有大明星️,没有密集笑点,甚至连剧本都是在真实生活里慢慢生长出来的。
上映时排片极少,总票房仅3400万,但豆瓣评分高达8.3,许多影评人称它是那一年的“最温柔的国产片”。
有人问他:“你不怕这种片没人看吗?”
他回答:“怕,但更怕一辈子不去拍自己真想拍的东西。”
这种态度,也让他开始得到另一部分观众的认可,他们不再只是看他“逗不逗”,而是开始关注他想表达什么。
这股创作冲动,在《第八个嫌疑人》中被放大。
2023年,这部改编自真实大案的犯罪片上映,大鹏一改往日喜剧形象,饰演一个隐姓埋名、心机深沉的逃犯王守月。
他在片中几乎全程面无表情,只靠眼神和微表情传递情绪,完全颠覆了大众对他的喜剧印象。
影片最终收获8.75亿票房、7.4的豆瓣评分,不少观众惊讶:“没想到大鹏能演成这样。”
这也为《长安的荔枝》的到来,铺平了道路。
马伯庸原著、《风起陇西》团队制作、古装现实题材的罕见组合,大鹏主动请缨导演,并亲自出演主人公李善德。
他在宣传时说:“这是我第一次在电影里几乎不搞笑,想看看观众会不会接受这样的我。”
事实证明,观众起初是买账的。
《长安的荔枝》上映3天,票房破2亿;第7天突破5亿,豆瓣稳定在7.7分,被媒体称为“春节档后最大黑马”。
可仅过了半个月,日票房跌到百万以下。
在这条转型之路上,他用《吉祥如意》告别了迎合,《第八个嫌疑人》证明了演技,《长安的荔枝》展现了叙事能力。
但从票房曲线来看,他依然没走到安全地带,甚至可以说,他在用一部又一部电影,试探观众的耐心和自己的极限。
03
《长安的荔枝》曾让大鹏以为自己终于找到了兼顾艺术与商业的平衡点,可现实却像一盆冷水,冰凉而直接。
大鹏深夜发文:“请大家告诉我,为什么不想看这部电影。”
很多同行都说,很少有人在票房不佳时这么直接面对观众,更多的人会用“宣发不给力”“档期不好”来安慰自己。
其实,大鹏早就习惯了孤独创作的滋味。
2015年,《煎饼侠》大卖时,他被围在镁光灯下;
2025年,《吉祥如意》上映时,很多影院连海报都没挂,他一个人走进几乎空无一人的影厅,看着银幕上家人的笑脸,心里酸得说不出话来。
电影行业从来不只是“你努力就有回报”,是充满了不可控的变量——档期、类型、观众口味、宣传策略,缺一不可。
这种不确定性,让很多导演学会了“安全创作”,不再冒险。但大鹏偏偏不肯妥协。
《长安的荔枝》改编自马伯庸作品,故事节奏慢,人物心理复杂,并不符合当下快节奏娱乐的趋势。
有人劝他加点搞笑桥段、剪短情节以增加观影爽感,他摇摇头:“我要拍的,是一个普通人在权力夹缝中活着的故事,不是单纯的爆米花。”
正如他在一次采访中引用王家卫的话:“电影不是快餐,它需要咀嚼。”
可现实是,很多观众走进影院,就是为了轻松解压,而不是慢慢咀嚼一段历史寓言。
他的这种坚持,也让他陷入了“双重夹击”:
喜欢他早期喜剧的观众,嫌《长安的荔枝》太沉闷;
愿意看文艺片的观众,又觉得他的导演身份带着“喜剧包袱”,天然不够纯粹。
或许所有真心做电影的人,都要经历这样的孤独时刻。
李安曾说:“当你站在片场,看着那么多人等待你的指令,而你心里没底,那种孤独会让你想逃。”
大鹏没有逃,他选择在公众面前承认困惑,承认失败的可能,这在一个习惯报喜不报忧的行业里,反而显得难能可贵。
更深层的孤独,是来自他对“创作者责任感”的理解。
拍《长安的荔枝》时,他用半年时间研究唐朝驿站制度、荔枝保鲜技术,还亲自走访岭南的果园,只为了让影片的细节足够真实。
这种投入,不会直接换成票房数字,但会成为影片的一部分质感。只不过,这份质感,并非所有观众都能察觉。
他知道自己可能会失去一部分市场,但也明白,若一味讨好观众,就会失去做导演的初心。
就像他在路演结束时说的那句:“不管你们看不看,这部电影都会在那里。它是我想留给电影的一封信。”
所以,当《长安的荔枝》票房下滑时,他没有去指责市场,而是继续修改下一个剧本。
他说:“创作者最大的敌人,不是观众不看,而是自己不拍。”
对于大鹏来说,接下来无论票房高低,他都必须继续往前走——因为这是他唯一能让自己安心的方式。
写在最后
人生就像运荔枝,有人享用,有人送命。
但你得问问自己,这一路,是为了谁在跑?
在这个信息更新比荔枝变味还快的时代,我们每个人都在运送属于自己的“荔枝”。
或许它不是水果,而是一个项目、一段感情、一场理想。
它们都很脆弱,很容易在中途腐烂,甚至在抵达的那一刻被人轻轻放下。
看了《长安的荔枝》有人感慨李善德的无奈,也有人替大鹏惋惜,明明这么真诚,票房却不等人。
可真诚的意义,也许不在于回报,更在于它让我们在易腐烂的流量时代,依然能保留一丝不被遗忘的温度。
那么,你呢?如果知道荔枝送到时没人会吃,你还会选择上路吗?